马文池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失望大概有,庆幸大概也有,更多的是高兴。
高兴师父如此信任他,庆幸师父这般了解他,也失望师父其实并未完全信任了解他。
“师父,您甚少到一处地方留上那么久的时间,这回在京城还有了落脚处,是不是有大事儿要做?”安有鱼觉得师父能住进这家杂货铺,肯定是做了长期的准备,倘若不是,那必然会跟以往一样,去客栈住上十天半个月便得转移地方了。
叶游医微微颔首,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过早地告知你们,想等到年后,但……唯恐事情有变,为师只好提前见你们。”
“何事儿?”马文池眼皮突然跳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直面袭来,能让他师父自来飘移不定的人如此郑重,必然是件大事儿。
殷掠空也是有所感地和安有鱼再次四目相接,空中目光交汇的点有着难言的惊慌失措。
安有鱼在玲珑朝与夜十一见过之后,她未做出什么动作,殷掠空便在夜里,悄悄然地找上安宅。
这一找,让她知晓原来她师侄未死,并已进京的王壹便是夜十一活着归来的一重遮掩,不止来找她的殷掠空早已知晓,连杨芸钗亦是早已知晓,几近是在师侄回京不久后便得知了。
而她这个师伯,她师弟这个师父,却是被蒙在鼓里。
她尚好,十一在大婚后总算同她坦言了身份,师弟却是至今不得而知。
那日知后,十一说要不要和师弟说,全由着她自己做主,她想着年宴未到,虽说快了,但怎么也还有些时间,待她好要如何同师弟开口,再说不迟。
然而眼下这情况……
安有鱼不由自主地眼皮乱跳。
安有鱼心慌,是因着安有鱼和马文池更亲近,其中更有情愫掺杂,马文池在朝中行事素来只求结果,少有顾忌旁人的时候,安有鱼和夜十一却是唯二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却都没有第一时间告知马文池真相。
夜十一没在跟前,安有鱼却已近在咫尺,若叶游医接下来要说之事恰好事关夜十一,马文池暂且无法拿徒弟如何,安有鱼这个师兄近在眼前,却是可以拾掇拾掇。
殷掠空倒是没有心慌,就是莫名地有些气短,好歹是同门师兄呢,虽说相认后也没对她有多亲昵,却也是很好的。
她女扮男装当官,当的还是随时可要命见血的锦衣卫,权柄有多大,危险便有多浓。
再者,她还是锦衣卫最高首领的唯一高足,东厂督主又对她另眼相看,光凭着这些,无胆之辈,自是不敢动弹,穷途末路之人,想在死前拉个垫背的,她师父和花雨田本身太强动不了,那么想从她这个软肋下手的人,就太多了。
这些年,除了她师父和花雨田,师兄也在仕途之道上帮了她不少。
当然,都帮得不明显,几近都是她得抡起锄头挖几层土才能看到的妙之又妙。
故而每一回与掉脑袋的危机擦肩而过,她拍着胸口庆幸,并不知内中曲折之际,不是她师父悄眯眯地来说她师兄如何如何了得,多亏师兄暗中动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地相助,她方能转危为安,就是花雨田带着酸气地说她有个师兄护着就是不错,盯上她的人,几个转手,轻则官帽,重则家破人亡,她方彻底悟了过来。
师兄,确帮了她许多。
且每回,俱是生死关头。
这般一想,殷掠空气短得厉害。
几乎是在同时,心慌的安有鱼和气短的殷掠空,两人心虚地齐齐往叶游医身后退了一步,明明白白地把叶游医当成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