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意是紧跟在东箕之后的，探查回来禀报莫息，直把莫息听得小讶了一把：“宁人？”

依他前世的轨迹，今日年宴朱柯公主确实会出事儿，且不止是出事儿，而是会在被污了清白之后自戕于初筠宫前殿侧殿之内，此中从头到尾，他并不曾听闻还有宁贵人的参与。

今生倒是不同了。

不仅多了一个宁贵人参与其中，且据修意探得的情况来看，朱柯公主到现在仍紧闭宫门不出，自戕的悲嚎亦未传出初筠宫，只先时前后响起的尖叫声，并不足以说明朱柯公主是否已然走了前世的轨道。

他沉吟了下来：“时刻盯着。”

“诺。”要修意时刻盯着没问题，那盯出问题之后呢，他需要事先请示下，“那要是初筠宫真出人命……”

世子爷早在进宫之前，便同他说过，今晚的年宴不会太平，初筠宫兴许会出人命，出的还会是金枝玉叶的性命，让他时刻警觉着。

八方不动，他不动，八方一动，他必要动在前！

莫息往对面的夜十一看去，前世她因产后大出血而亡的场面，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翻滚，犹记得当时她除了让他好好照顾刚出生的儿子之外，还念念不忘夜旭的安危，说夜瑞夜祥有她二叔护着，而夜旭却无人护着，让他在她死后，帮她看着点儿夜旭。

那会儿，他流着泪应承。

但他知道，其实她挂心的何止夜旭。

她挂心的，一直以来，都是整个夜家、夜氏一族。

只不过她自己都不在了，她清楚地知道因她和他的终生，而绑在一起的莫夜两府的共同利益，将会随着她的离世，而慢慢瓦解。

她打小聪慧，纵然是在临死之际，面对与稚儿死别之际，她的思绪依旧清晰，仍能想到大局，仍能在最大限度里，将她所放心不下的人，交到她唯一能全身心信任的他的手里。

而今晚，她已经完成她所计划的那部分，剩下的部分她事先并不知晓，眼下瞧着该是知晓了，却未动。

莫息问：“初筠宫外都有些什么人？”

修意答：“花督主、毛佥事，还有各宫的眼线。”

莫息道：“毛佥事不动，你不动，她若动了，护她周全即可。”

前世殷掠空和杨芸钗皆早早没了性命，并不似今生这般，直至今日还能和十一于里外一同参加年宴，故而前世的十一在临死之前，只交代了他要照顾好儿子与小舅子，然今生却是不同。

不必她说，他也知晓，除了儿子与小舅子之外，今生的她在意的人多了几个，殷掠空与杨芸钗便在其中。

既是她在意的，她想护之周全的，恰如十年之前他同她承诺的，她想要做的，他都会帮她做，同样的，她想要护着的人，他也会帮她护着。

无论是夜家、夜氏一族，还是以诚待她助她的挚友，包括前世她所没有的师父、师伯。

“诺。”修意明白了自己的临界点在哪儿，随后寻了个不引人注目的时机，他再次悄悄出了武英殿。

东箕注意到，第一时间就禀了夜十一。

夜十一往莫息那边瞧去，恰好对上莫息盛满星月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