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火的压力几乎是建盏烧制的十三道工序里,压力最大的。
一口窑里不光只有我自己的盏,还有诸多同门的作品,若我一个不小心操作不规范,炸窑毁了别人作品事小,严重时或可伤人!
一窑生,一窑死,一窑生不如死,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我在学习控火的这段时间里,偶见有师兄师姐出错,每次都被陆正平骂得狗血淋头,那样的陆正平看起来真的好陌生,我当时想,要是他敢那样对我,我必拔腿就跑,离家出走!
令人意外,他竟然来给我撑腰了,他命人亲自将自己的素坯装进了我的窑,还赠我打火机,是专门定制的永久打火机,漂亮的金属外壳上有刻一个楼字。
“过了今天这一关,你便算是个合格的建盏人了,以后就算离家,也能凭借自己手艺吃饭,不至于饿死。”
我笑他,“你真好笑,我在家里住得好好的,离家干什么?”
他不言语,耐心看我控火。
点燃的松木真好闻,噼噼啪啪的声响直教人心驰神往。
龙窑烧制,火膛移位,查探火候,停烧,投柴,移位烧制,时机把握皆要有度。
一站在窑边,开始点火的那一刹那,我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声声指令发出去,看着火苗渐起,仿佛那窑里烧的不是建盏,而是我的魂儿。
这一窑建盏烧了多久,我的魂儿也就跟着烧了多久,三天下来我日夜不离,吃住都在窑边上,谁来劝也不走,生怕弄出一丝纰漏,再丢了陆正平的脸。
陆正平也没好受到哪里去,我在窑边待了多久,他就在旁边陪了我多久,陪吃陪喝,不发一言。
他快六十岁了,我真担心他受不住,当时我就在心里想,这一窑盏我要是烧不好,我以后都不学了,不能因为我不学无术,害死了陆正平。
天公作美,开窑之后,数千只盏,无一出错,竟然还烧出了银兔毫。
大家都来与我道贺,夸我是天才,我得意忘形,立即看向陆正平,可他什么也没说,背手转身,一个人走了。
回到家里,我质问他为何不向我道贺,他陪我等那么久,不就是怕我给他丢脸?我那么争气,他不该骄傲吗?
他说他很骄傲,但他从不怕丢脸,他陪我那么久是觉得我或许需要个人陪着,后来我身边有那么多人陪,他快六十岁了,累个半死,回家休息一下,总不算是错吧。
我心惭愧,赶紧为他捏肩捶背,亲自下厨为他炒了四个菜,青椒土豆丝,凉拌土豆丝、土豆泥和土豆汤,没得办法,我只会做土豆。
沙姑怪我胡闹,说吃这么多土豆会胀气,陆正平胃不好,我是在坑他。
陆正平阻止她,自己把菜全吃了,一边吃,一边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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