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毕,两人都未再做交谈。送走了萧靖雍,朱玉颜回到了主舱,朱玉仪依旧在外头吹着凉风,实则,她一直看着萧靖雍的船。那边船上,最大的舱房开着窗户,少年郎君倚窗而坐,正在用一根短玉笛吹着曲子,呜呜咽咽的声音如泣如诉,又时而高昂入云端,令人听得如痴如醉。
朱玉颜听了一会儿,或许是那曲调里头高涨的情绪,她竟有种豪气干云之感。韩罗进来的时候,少见地看到她眉眼间英气蓬发,不同于前几日那不同于她年龄的深沉与淡漠。
“把人带上来吧!”
韩罗一抬手,之前因萧靖雍来暂时停下来审讯的庄雎又被人押了过来,朱玉颜在榻上坐下来,两腿并着放在踏板上,手里端着一杯茶,错眼间好似她坐在高高的凤椅上,俯瞰臣民。
“一人逃脱了,属下已经派人去追去了,看方向是往回走的路。”韩罗单膝跪下,请罪道。
他愤怒地朝庄雎看了一眼,这是他的失误,第一次独立办事,竟出了这样的差错。
朱玉颜淡淡地“嗯”了一声,“人,是我放走的。”
她此言一出,庄雎和韩罗都惊了一下,只听得朱玉颜道,“横竖是要有人往却月城去报信的,既是有人愿意主动去,又何必拦着。不过,韩罗,你既知罪便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属下知罪!”
“你不要觉着我这是在挑剔你,也不要觉着我太过严厉。若今日两军对阵,你放走了一个斥候,或许明日的战场你便一败涂地。”
“属下不敢!”
朱玉颜抬手叫韩罗起身,她的目光落在庄雎的身上,“我记得船未开动前,我曾给过你机会。”
“属下不明白属下做错了什么?二姑娘要杀属下,属下不敢不死,可属下不能死得稀里糊涂叫阎王爷笑话,还请二姑娘明示!”
“是么?”朱玉颜笑了一下,她拿起一根茶匙在水中慢慢地搅拌着,里头放了饴糖,她连喝水都爱喝甜的,真是叫人好笑的嗜好。她端起来饮了一口,“你若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一个人他不肯明白,也只有稀里糊涂地去死了。你问我要个理由,我哪里知道呢?我给了你理由,你便会接着问我要证据,是不是?”
“我没有证据给你,我这人做事,只凭个感觉!”朱玉颜一笑,“三姑娘在外头,你或许可以叫她进来,我们三人六面地说说话,如何?”
她招手要喊朱玉仪进来,庄雎已是要朝她扑过来,求道,“二姑娘饶命!”
他扑的时候,朱玉颜身边的两个婆子还有韩罗已是抢着拦在了玉颜的跟前,韩罗要动手,被玉颜止住了,“你终于愿意承认了?”
“是!”
“那你说说!”
庄雎不敢再犹豫了,“五日前,将军叫人把属下和王偏将带过去说话,吩咐属下,若姑娘能照顾三姑娘一二,属下便听姑娘吩咐。可临走前,王偏将又喊属下过去喝酒,说……说……”
“巫山渡是个好地方,若你听了他的在这里动个手脚,叫我死在这里,怕是我父亲怀疑,我姐姐想为我伸冤也是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