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小道消息虽然传得快,但也不如他这个身为侍卫总长的儿子,消息来得更加准确。
纳兰明珠现在需要的是确切的准信,而不是道听途说的人云亦云。
“父亲,这……”
俊逸的剑眉皱了起来,纳兰城为难的道,“父亲自也在朝中为官,自也知道,非是儿子不肯说,只是……不能说。”
有关后宫之内的秘辛之事,他们身为皇上的奴才,便从来就只有看的份,没有说的份。
要是今日他管不住这张嘴,那明日,也便不用再管了。
“唔!也罢。为父也知是为难你了,只是眼下朝局不稳,风云变幻,皇上又年轻,且无子嗣,为父总是要想着往更长远打算啊!”
纳兰明珠叹声说着,又不由轻咳几声,纳兰城上前,立时帮他顺着背,又问道,“父亲可是平日里不注意保养,受了风寒?儿子这就去找大夫。”
话落,他转身往外走,身后父亲喊住,“不用了。城儿你过来,父亲刚刚跟你说的话,你要烂在心里,知道了吗?”
皇上是君,他们是臣,这要放在外面的权贵之家,皇上是主子,他们就只是下人而已。
这世上之事,千变万幻,也断断没有当下人的,要想方设法的去打探主子的私事。
“父亲说得是,儿子记下了。”
纳兰城捧了杯热热的参茶递给父亲,又道,“儿子宫值累了,现下想去休息,儿子告退。”
边说,边弯了腰身,恭敬行礼之后,这才退出书房。
门外风雪虽然落停,但心中的风雪,却依旧肆虐。
目送着儿子守礼又恭顺的身影退出去,纳兰明珠心里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便与这唯一的儿子生分了呢?
是从那一年,他棒杀了他的侍妾之日起,还是那一夜,他们夫妻吵架动了手,他伤了他的母亲起?
但不管是何样的一种伤,这最后的结果,便已是如此。
“老爷,城儿既然回来了,能不能让他来见见我?”
门外咯吱咯吱的雪响,纳兰夫人踏着积雪,带着丫环过来书房,隔着房门问。听着这语气淡淡,疏离漠然的询问,纳兰明珠只觉得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
“佩儿,你来。”
心中叹一口气,纳兰明珠起身,亲自去开了门,身上裹着寒衣的纳兰夫人,静静的站在门外。
见他出来,她拢了拢身上的寒衣,将软软兔毛的领子抬手轻轻的扶了下,便轻声道,“老爷何事?”
她没有进门,他也没有出门,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这么一辈子,纳兰明珠没有妾室,只有这么一个夫人,打他骨子里来说,他是爱着她的,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老天爷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只因为那一夜的意见相左,他控制不住的动了手,自那之后,夫人就再也不会与他笑了。
“佩儿,难道你我之间,真要如此一直下去吗?”
心中叹声气,纳兰明珠苦涩的说,“我们夫妻总归是一体的,总归是要相知相守的,一时的冲动,是我的错,夫人原谅我可好?”
曾经那一夜的错误,不能用他的一辈子来惩罚啊!他不愿意儿子成陌路,夫妻又离心。如果真要这么一直下去,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爷说得是。可一盆水泼在地上,老爷还能再收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