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说赵王伦‘贪鄙庸愚’——‘贪鄙’二字,确为的评;可是,‘庸愚’二字,我觉得,多少误会了这个人。”
“呃……怎样说?”
“赵王伦摆弄皇后于股掌之上,诸贾、诸郭,一片赞誉;一转头,勾连宗室、宿卫,一举废后,尽族诸贾、诸郭——杨骏做不到的事、汝南王做不到的事、楚王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你送他‘庸愚’二字评语,他不大服气呢!”
江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应元,不要小看这个人!”何天郑重说道,“不说别的,司马雅、许超、士猗、闾和,皆为低品武职,然赵王伦折节下交,待彼等如平生欢,乃得彼等死力——他是大国国王,伦辈又尊,换一个人,未必做得到这一点!”
顿一顿,“赵、淮南,孰胜、孰败,言之尚早!”
江统爽然若失。
半响,“云鹤,现在朝廷里头,孙秀这个中书令,可谓是一手遮天,大伙儿有事,都去找孙秀,没几个去找赵王伦的,你说,能不能——”
何天一笑,“能不能离间他俩?”
“是呀!”
何天摇摇头,“‘嬖人’二字,不是白叫的!赵王伦之一喜一怒一哀一乐,孙秀都拿捏的死死的——说是住在赵王伦的肚子里,也不过分!十数年的信任,仓促之间,哪里说离间、就离间得了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助淮南王一臂之力呢?”
何天苦笑,“应元,我的模样,你看见了,自己翻个身都难!左臂,到现在,还不能真正抬起来!何谈‘一臂之力’呢?”
“这……也是,也是。”
相对无言。
半响,江统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故太子的谥号,已经定下来了,‘愍怀’——只是还没有正式公布。”
“‘愍怀’……嗯,挺好的。”
江统试探着,“云鹤,故太子的遗体……”
何天略一沉吟,“还顾不上这一层——且摆着罢!”
江统颇感异样——何天的口气?
听不出对故太子任何的尊重啊!
沉吟片刻,“洛阳现在有这样一种传言——说,故太子其实并未薨逝。”
何天目光微微一跳,含笑,“哦?有趣。”
“还有人拿这个拐弯抹角的来问我——当然,但凡涉及‘癸未夜变’,我一律顾左右而言他。”
顿一顿,“云鹤,我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前汉成方遂之事?甚至……王郎之事?”
汉昭帝时期,有男子乘黄犊车诣北阙,自谓卫太子。廷尉验治,招供:本夏阳人,姓成,名方遂也。
原来,有故太子舍人谓其曰:“子状貌甚似卫太子。”成方遂乃冒卫太子,冀得以富贵。
这位西贝货的下场:“坐诬罔不道,腰斩。”
至于王郎——
西汉末年的变民领袖,自称汉成帝之子刘子舆,定都邯郸,史称赵汉,一度把刘秀同学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哦,对了,成、王两位,有一个共同点:原本都是以卜筮为业的。
何天微笑,“何至于?我想,就有人传故太子并未薨逝,也不过……善颂善祷!”
顿一顿,“如是,故太子的遗体,更要‘且摆着了’——不好就绝了人们的念想嘛!”
啊?
*
我真没有“助淮南王一臂之力”的法子吗?
不,我有。
而且,这样的法子,还不止一个。
但我不会去帮淮南王。
为啥?
因为,我希望赵王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