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五千步军、两千轻重骑兵,外加超过两万的丁壮夫子,这一路加起来快四万人了,可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花了足足七八天时间才穿过了一百多里的山路,非常之慢。
这条北线道路俗称“新安道”,与南边洛水河谷的“宜阳道”同为潼关通向洛阳的关键道路。
邵勋他们从新安县西十余里的秦赵二故城出发——史上秦、赵两国在此会盟,各据一城,故得名,又称“俱利城”,因会盟对双方都有利。
横穿河谷,进入崤山山道。
当是时也,狭窄之处仅容方轨,无数人员、车马排着队通过,效率极低。
走过东西二崤山的坂道后,进入弘农郡陕县地界,路也只是稍稍好走了些,但仍然是在山区艰难踟蹰。
昔年曹孟德恶南道之险,遂开北道。可北道亦有其险峻之处,着实不好走。
洛阳之地利,可见一斑。奈何每次外兵打到洛阳,既无人自告奋勇到这些险要处列栅戍守,也无人坚守外围关卡,到最后总是让敌军大摇大摆趟过各种险要之处,进至洛阳城下。
五月底,大军抵达弘农,邵勋见到了阔别年余的糜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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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宜阳道上,马蹄阵阵,旌旗猎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在河谷内迤逦西行。
稍顷,数名斥候带着十余匹马飞快奔至一简易渡口。
渡口附近有一老二少三名船工,正坐在树下休息。见到信使之时,立刻行动了起来。
两名少年去解系在树上的渡船,老者则上前迎接。
“我要过河,快!”为首一名斥候大喊道。
老者没有废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河畔码头,准备撑船。
他来自太原,本就是汾水上的船工。来到云中坞后,得了个好差事,在洛水上摆渡,方便来往人员。
不过这活也干不了多久了。
他下意识看向西边不远处,一座浮桥已横跨南北两岸,渐渐成了云中坞百姓前往洛水北岸的主要途径——随着堡民的日渐增多,坞堡方面已渐渐不满足于在洛阳南岸、渠谷水东西两侧耕作,开始向北岸扩张,今年春播的不少田地就在北岸。
斥候很快上了渡船,其他几人则牵着马匹,驰向西侧的浮桥。
不一会儿,云中坞内就响起了沉闷的钟声。
正在田间地头忙活着的百姓立刻收拾东西,向南岸撤退。
有些人甚至想奔回家里,取了家什再走,不过很快被庄头连打带骂,灰溜溜地跟上大部队,走了。
另有几个庄头组织了百余身强力壮的百姓,拿着长矛、步弓,占据了一处高地,打算阻滞一会——如果真有敌军奔袭过来的话。
经历过乱世的百姓,早就褪去了天真,一个个非常明白这个世道的残酷。
为了耕田方便,现在有部分百姓在田间地头搭了窝棚,农忙时就住在里面——住在坞堡内的话,田地在近处还好说,稍远些的话则较为麻烦,每天不知道要多走多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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