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苟晞矫诏?”刘暾追问道。
司马炽语塞。
“既是矫诏,那便罪无可赦。”刘暾说道:“或可传旨四海,遣人捉拿。”
司马炽恨恨地看了刘暾一眼,没有反驳。
苟晞大军覆灭,已然没有价值,死就死吧。
反正不是第一回做这事了。
刘暾与王衍对视一眼,又都撇开视线。
大家不是不愿帮天子,问题是你得掂量掂量,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把局势搞坏,所有人的利益都要受损,这时候还愿意陪你玩,那是真的忠臣,只可惜忠臣没几个了。
就连苟晞,也未必是忠臣。
“邵勋——”天子安静了一会后,问道:“会进京吗?”
“不会。”荀藩摇了摇头,说道。
“或许会。”王衍说道。
荀藩看了王衍一眼,这时候还吓唬天子作甚?
司马越可以进京清洗朝堂,邵勋干不了这事。
他若真干了,那就是天下公敌,面临四方讨伐,豫州、兖州守相们多半也会反对他。
不过荀藩想着想着,也动摇了,万一邵勋不顾后果,来洛阳乱杀一通,见得事不可为之时投匈奴呢?
他会不会投匈奴?荀藩思来想去,最后长叹一声,道:“陛下或可下诏安抚陈公。”
天子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给苟晞密诏里的话并不是乱说的。
“盗窃戈矛”不是事实吗?洛阳武库时不时调拨军械至梁县,有些甚至连他都不知道。
他还天天偷朕的漕粮。
离了朕,他能有今天这個局面吗?
“如何个安抚法?”司马炽咬着牙说道。
王衍恍若未见他的表情,道:“豫州都督王康上表请辞,今缺督军一员,或可委以此职。”
司马炽神经质般地笑了起来:“邵勋既非宗室,又非外戚,年不过二十四……国朝可有三十岁以下的都督、刺史?”
众人闻言沉默。
年龄确实是他最大的硬伤。别说二十四岁了,哪怕三十岁的都督、刺史都没见过,无论你立下过多少功劳,在选官之时,年龄这一条就否了。
更别说仪容、风姿、出身等硬性条件了。
坚持这些,其实也是为了维护规矩。你不断破例,损失的是朝廷的威望,虽然这种威望已然所剩无几了。
总不能让邵勋娶个公主,然后以驸马身份出任许昌都督吧?
咦?你别说!伱还真别说!
王衍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若放在两年前,臣亦以为不可。然永嘉四年以来,天下板荡,自封刺史者有之;未得朝命,擅自攻伐者有之;形同割据,不纳钱粮者有之。种种情形,历历在目。陈公督守漕运,屡破顽敌,可谓恭顺已极。有些规矩,该变通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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