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宽宏仁德,不计前嫌。仆愿举兵追随,涤荡瑕痕,将来幽壤之下,见得列祖列宗,亦有话说。”李寿话音刚落,便有人站了出来,大声回道。
“父兄之教,背离甚远。也曾猥从匈奴,侵暴州郡,今日思之,自弃何多!愿至明公帐下自效赎罪。”又有人说道。
“愿从明公。”
……
话说到这份上,一行人纷纷表态。
邵勋大喜,道:“素闻邺中鹿尾甚美,今番北上,便欲逐鹿邺中,于三台置酒设宴,聊为品评。本还有所疑虑,今得诸君相助,大事济矣。”
说完,领着众人出了庄园,指着白沟南岸正在行军的赳赳武夫,道:“二十万大军下内黄,得之易如反掌。顿丘等地,静候君等佳音了。”
“谨遵明公之命。”众人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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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河北土豪们之后,邵勋又回了庄园,与幕僚们商议战局。
“李重屯兵淇水石桥两岸,扎营筑城,尔等以为如何?”邵勋问道。
“此为老成持重之方略。”众人有些谦让,到最后还是庾琛先开口:“屯兵石桥,南北二城夹河而立,可储军资,可屯大军,无有抄掠之忧,亦有进取之资,此算不得错。”
李重已经在朝歌以北的淇水两岸扎营十多天了,一直没有再度北上。
他甚至筑起了城,还是南北二城,夹河而立,北为屯兵之所,南为仓城。
有人认为这是步步为营,老成持重。
有人认为这是畏敌如虎,逡巡不进。
还有人认为李重屡次请求增兵,实乃不堪大任,大军交到他手上,有倾覆之忧。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李都督的方略没有问题。”龙骧将军幕府从事中郎郗鉴难得开口道:“大军北上半月有余,其实并未遇到匈奴大军。若就此不管不顾,孤军深入,明公反倒要小心了,非将其召回不可。今朝歌之粮可经淇水输至石桥,一俟仓城筑完,便可囤积粮草器械,以为进取。如此,石勒之兵抄掠无能,士气低落,我军粮馈无忧,意气昂扬。此消彼长之下,再兴兵北上,则把握大增。”
“再者,明公既委以重任,便当信之。”郗鉴继续说道:“流言蜚语,实乃不通军事、嫉贤妒能之辈胡言乱语。”
说到这里,郗鉴起身对邵勋行了一礼,道:“李重帐下羊聃、梁肃二将,军中非议者甚多,或以其凶暴,或以其出身,指斥之间,难免传闻于外。二将听闻,宁不惴惴?仆请明公安其心。”
“道徽真有柱国之才。”邵勋赞道。
郗鉴又揖一礼,坐了回去。
“彦国,你替我跑一趟,赐李重三将金帛若干。另晓谕三人,只要能将石勒大军吸引过来,无论战不战皆有功。”邵勋吩咐道。
“诺。”胡毋辅之应下了。
“西路事了,今只剩东路了。”邵勋看向众人,道:“传令下去,勿要理会沿途袭扰之敌军,直奔内黄,计日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