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刘曷柱叫屈道:“明公,张豺率军败于漳水,死伤数千,人心惶惶。若非我率精骑奔袭了漳水东岸的匈奴牧地,俘其老弱妇孺,匈奴不会退兵,张豺还要死更多人。”
邵勋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梁伏疵纸面可以出动两万骑,其实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了。理论来说,完全可以玩死这些河北土豪。
问题在于,他也有坛坛罐罐。
六万余杂胡分布在各地,他们又不搞坞堡,还是半牧半耕,需要大量土地,住得很分散。如果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老弱妇孺是没有足够的辗转腾挪空间的,很容易被人袭击、俘虏。
你把丁壮都召集去安平,那么家里人怎么办?
把所有人口都聚集到安平城下,那场面更混乱,也不可能。
所以,匈奴人利用骑兵优势,搞了几次战术胜利,击败东路军,震慑了北路军,但南路、西路步步为营,不断挺进,还派出骑兵俘虏匈奴老弱、牛羊,匈奴人自己也乱了。
这就是一场烂仗,双方在烂泥地里打滚,一会你赢一会我赢的烂仗,有那么几分菜鸡互啄的意味。
打到现在,四路兵马其实损失不小了,也开始耍滑头,不想打了。
有人甚至与梁伏疵暗地里勾连,搞静坐战争。
这就是邵勋来到此地督战的原因。
刘曷柱见邵勋去安抚被俘虏的匈奴人了,便悄悄走到刘氏身旁,低声问道:“野那,陈公有没有……有没有……”
刘氏正在挤牛奶,闻言看了眼刘曷柱,懒得说话。
刘曷柱却暗呼有戏。
以往提起这事都要被骂,这次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副鄙夷、嫌弃的样子,却没开口骂人,这是进步啊。
他眼珠转了转,说道:“野那,你觉得梁伏疵会不会败?”
“邵贼若不来督战,这仗就打不下去了。”刘氏挤完一桶奶,说道。
“但他来了啊,还带了兵马。”刘曷柱说道:“我俘虏了数千人丁、牛羊十万,本来抢够了,不想打了,可一看陈公过来了,便硬着头皮继续打。我们骑军在前边冲,袭扰匈奴牧地,步军跟在后面占地,一步步收紧绞索。梁伏疵若没勇气舍弃老弱妇孺,带着精壮冲到外面,他就真的完了。”
刘氏闻言有些愣怔。
草原部落,一旦被人知道了牧地,被对方的骑兵冲过来,离灭亡就不远了。
前汉时有個叫“捣巢”的战术,就是率精骑奔袭老弱妇孺放牧的地方。
据邵贼说,这就叫“攻敌之必救”,让你的骑兵没法四处乱跑,只能正面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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