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鲜卑,这就是草原。
老人解下腰间皮囊,饮了一口马奶酒。
鲜卑人、乌桓人、匈奴人、羯人、汉人浩浩荡荡,汹涌南下,准备厮杀。
什么时候,他们能如同自己手中的奶和酒一样,融为一体呢?
或许永远不会,因为这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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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头军慢慢汇集到了晋阳。
晨间炊烟袅袅升起。
城墙根下摆着一排又一排的瓦罐,汩汩冒着热气,蔚为壮观。
曾易怀里冒着刀鞘,紧闭双目。
他并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在想家。
他害怕自己眼里那一闪而现的温柔被别人看见,让人耻笑,破坏他冰冷凶狠的形象。
家里的麦子应该收了吧?
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办,来得及收吗?前阵子可是下雨来着。
开春后种的韭菜应该收了好几茬了,开集时可以拿去卖,有没有多卖几个钱?
清明后有没有种瓜?他记得叮嘱过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平阳来了很多大官,瓜果在夏天很好卖,能补贴点家用。
圈里的一只羊蹄子有问题,他想将其杀了卖钱,女人犹豫不决。
好蠢啊,那羊的蹄子早晚烂掉,能活到哪天?
唉!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后,曾易睁开了眼睛。
“队主。”本队军士端来了一碗野菜汤,笑吟吟地说道。
曾易端起碗,慢慢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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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老喝这个,他都快腻了,但军中最缺的就是各色谷子,能有什么办法?
碗底放着一块骨头,曾易也不怕烫,用手指拈起,先啃干净了骨头上的烂肉,然后拿眼瞧了瞧,又开始吸食骨髓。
“队主,我给你挑的,不错吧?”军士笑嘻嘻的。
曾易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快喝吧,一人两碗,喝完我再去舀。”军士又道。
“这玩意,不到中午,一泡尿就没了,顶个屁用。”曾易一边嫌弃着,一边唏哩呼噜喝得香甜。
饼子、粟米饭之类的饭食,银枪军、义从军、亲军能吃,他们却吃不了,谁让粮食不够呢?
军中上下、强弱之别,特别明显,没办法。
“队主,厮杀时带着我,你去哪我去哪,好不好?”军士盛来第二碗汤时,轻声说道。
“为何?一个队同进同退,哪有什么带不带的说法?”曾易问道。
“若阵列野战,我自无二话。”军士说道:“可若攻拔敌营,山间厮斗,我跟着你,能活,兴许还能有斩获。”
“有牵挂了?”曾易低头喝汤,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
军士沉默良久,道:“家里那位怀上了,我想活着回去,最好再赚点钱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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