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狗脖子的宋濂听到这儿想说话,接收到宋湘的目光,又把话压回去了。
“那这铺子你还要吗?”郑容问。
“再说吧。”
郑容搓着酒曲,说道:“你要是不要,只怕也没别的人要。铺子脱不了手,那李家还得留在京师随时防备周毅欺负人。这姓周的狗官,怎么没遭天打五雷轰呢?”
宋湘择着菜叶子,挑挑眉没吭声。
郑容说的确是实话,这铺子要是好出手,世人要是有那么好糊弄,也不会等到如今。但他们也不是有人撑腰的人家,轻易也要不起。
“对了,”她想起来:“我还趁夜去了趟何府。”
“哪个何府?”
宋湘说了。
握着酒曲的郑容一脸不可思议:“你去探何府为什么不叫我?”
宋湘顿住。
“我长这么大,都没正经见识过朝廷大臣的府邸呢!”郑湘眨巴眼。
……
陆瞻回了王府,这一下晌就没再出去,日影偏斜时杨鑫来说宅子打点好了,到傍晚时负责联络唐震那边的人也传信表示没有问题。等到天黑,负责与唐震人接触的人就已经到了茶馆里。
唐震是个四旬出头的微发福的汉子,别的嗜好倒也没有,只是爱泡茶馆,侃山海经。
陆瞻派去的人是他乳母的侄儿找的人,叫鲁荃,此人没在王府当差,但开了爿茶叶店,算是半个茶道行家。
鲁荃昨日跟唐震聊了半宿,又约他今儿晚上到茶叶铺子里好好喝。
入夜陆瞻再到宅子里打点了一番,然后便也带人驾车到达神武门下,接到了一身常服的皇帝。
另有太监王池与六名做寻常人家护院打扮的侍卫,一行往南城驶来。
陆瞻陪着皇帝坐在马车里,脱下龙袍的皇帝看起来平易近人很多,一上车就在闭目养神。
皇帝年轻的时候便是极檀马上功夫的战将,立过许多战功,在当年一众皇子里出类拔萃。但他不是皇长子,按祖制太子之位轮不到他,可他偏又得到了太祖的垂青,皇权之争在所难免。
人们传说中的这位皇帝是雷霆万钧的,与陆瞻印象里儒雅,雍容,风趣随和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
想来岁月的确能磨砺人,当年骁勇的他如今棱角都不见了。
这位君王心里在想什么,鲜少人能揣摩得到。
以至于,太子薨后,多年没有再定下储君之位,至今也没有人敢于狠催。
“世子,前面不远就到了。”赶车的是重华和杨鑫,他们俩声音低低传进来时,车速也慢了下来。
陆瞻侧首看向皇帝,皇帝正好睁开眼。
他轻撩窗纱看了眼外头,目光沿着线路进了胡同,才把手放下来:“这一带都是市井民居,看来也没有什么大户人家,选的地方是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想到买个宅子在这儿?”
陆瞻能告诉他这原本是打算给“前妻”的赔偿么?
能告诉他您老人家还是沾了他“前妻”的光才能有这么个安生地方见客么?
不能啊!
他恭谨且谦逊地道:“孙儿是吃供奉的皇亲,把宅子置在朝中官宅堆里多有不便。此处都是百姓,没几个人认识孙儿,孙儿省去了许多烦恼,二来也可顺道深入市井,了解了解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