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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坊毗邻曲江池、芙蓉园,乃长安城低洼之处,自城池建成之日便一直饱受水患、坊市破败,每到夏日蒿草丛丛、蚊蝇孳生,即便最是穷困之人家都不愿在此居住,故而一贯以荒凉残破著称。
然而自房俊将此地规划,投入巨大财力物力人力予以改造,可谓“旧貌换新颜”,使其从残破之地一举成为整个长安城最为宜居之地之一,房价更是与崇仁坊、永昌坊等权贵聚集之坊市相提并论,一套合院动辄数万贯……
时至今日,青龙坊内的豪宅几乎成为地位的象征。
身为“文官之首”的刘洎自然也斥巨资于青龙坊购买了一套豪宅……
书院之内,地龙燃得正旺,杯子里翠绿的茶汤氤氲着淡淡香气,明亮的落地窗上铺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依旧可见外面院子里落雪纷纷,高大的梨树在冬日里褪尽花叶,繁茂的枝桠舒展着落满了积雪,银装素裹。
裴怀节喝了口茶水,望着窗外的雪景满是艳羡:“素闻青龙坊之‘春日梨花’乃长安胜景,一直未能得见深以为憾,此刻见这雪中梨树几可遥想一簇簇梨花在春风吹拂之下竞相绽放、粉白胜雪之景色,只可惜我虽然宦游多年、薄有家资,购买这样一套宅邸也难免肉痛。”
一旁的郑仁泰低头喝茶,不予置评,心中却难免腹诽。
旁人或许不知,可他身为荥阳郑氏之家主,焉能不知执掌河南府多年、势力几乎遍及整个河南的裴怀节是如何与世家门阀相互勾结,乃至于侵占山林、兼并土地、更兼有垄断商贾之行为,身家何止数十万贯?
如此也可称“薄有家资”,实在是虚伪至极……
茶几之后的刘洎一脸愁容,没好气道:“区区房舍而已,不值一提,你若喜欢我送你一套便是。当下之局势日益紧迫,宗室里边已然分裂,各自阵营上蹿下跳,意图不轨已然遮掩不住,可陛下安坐不动、置若罔闻,长安周边各支军队也按兵不动、毫无异常,这明显不对劲啊!二位皆乃知兵之人,可否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古往今来,造反之事屡见不鲜,各种手段层不出穷、目不暇给,可无论手段如何出奇,最基本的底气则在于军队,造反的贼子也好、守城的君主也罢,都要紧紧笼络忠于己方之军队,而后依靠军队拼出胜负。
可现在宗室里那些人不曾与军方有丝毫联系,陛下更是对几支卫戍部队不闻不问……
这到底反还是不反?
如果果真要反,那何时会反?
若果最终不反,那陛下又为何纵容宗室?
言罢,刘洎不无埋怨的看了一眼郑仁泰,他现在只能凭借郑仁泰去了解、影响军方,然而郑仁泰为人谨慎,似乎因为当年之事而有所教训,对于军中之事讳莫如深、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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