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轻轻替慕容半岑拭泪。那滚烫珠子滴在她的掌心。沁入她的肌肤,啃噬着她的心。不知为何,她眼眶亦噙满了泪。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到唇边时,画楼狼狈撇过脸去。她的心早已干涸,无法孕育悲伤或兴奋的泪珠。她一度以为自己泪腺退化,失去了落泪的功能。可是触碰到慕容半岑这般大颗灼泪,自己再也禁不住。
画楼的泪珠亦似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旗袍的衣襟,视线里一片模糊。
半岑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能在梦里也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白云归已将她抱起,强行带出了慕容半岑的病房,让女佣去照顾少爷。别让少爷的枕巾被泪浸湿。
画楼洗了脸,扑了香粉才去了白云归的书房。她眼皮微肿,越发衬得一双明眸乌黑清澈,似上等的黑色玛瑙。
“督军,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狠心,把半岑伤成那样?”画楼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如幽深古潭,清冷无波。
白云归微微一顿,半晌没有说话。
画楼狐疑看了他一眼。
他却撇过脸,不与她对视,神态尴尬中带着愤然与失望。须臾,他才缓慢点了雪茄,轻吐云雾道:“画楼,半岑这次受了这样的伤害,原是我的错。你哥哥把他交给我抚养,是我失责,让他受了委屈。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他的。这件事……就此打住吧,你不要再问了!”
画楼的狐疑变成了勃然大怒。
她的怒气在眼眸中聚集,使她的眸光似灼烧的火焰般落在白云归身上。修眉微拧,眼梢已有煞气,脸色却冰凉如千年寒铁,声音很是有利剑的锋锐:“委屈?督军觉得,半岑受到的,只是委屈?”
白云归抬眸瞧着站起身子的慕容画楼,心中微讶,她发怒的模样深沉又暴躁,似进攻前的狮子,竖起全部的防备,只待奋力一击,将猎物的喉咙咬断。这般霸气与自信,令人心底发憷。
很少有人气势如此咄咄。
女人有如此强大气场的,白云归只见过慕容画楼。
云媛生气时,亦没有这般吞没一切的霸气和威严。
他微微顿了顿,张口欲说什么,却听到画楼道:“不管是谁,把半岑伤成这样,没有合理的解释,不付出相等的代价,我是不会就此打住的!督军,您有您要维护的人,我有我要索取的公道,我不为难您,您也别阻拦我!”
这就算是跟他算清了。
白云归心中也有了怒意,声音沉下去:“有些事情弄清楚并无好处!画楼,半岑是你胞弟,也是我的妻弟,难道我希望他如此?我说过了,这件事我会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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