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退役后,举家迁往香港,高夫人和高岩山的姨太太同时有了身子。怕这两个女人斗起来,做出丑事,秦将军托人替高岩山寻了俞州船舶司的官职,让他带着姨太太北上做官,自己便将爱女带去香港待产,两位少爷也跟着秦将军。”
“姨太太生了位小姐,高夫人又生了第三个嫡子,高岩山喜出望外,就不顾姨太太不悦,叫人接了高夫人mǔ'zǐ来俞州。”
说道这里,白云归微笑起来:“一来就大闹一场……”
却见画楼神色里没有半丝听人家闲话的雅致,脸色微紧,白云归停下来,轻声问她:“怎么了,觉得无趣?”
他大致觉得很有趣。
画楼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笑容牵强,借着抿咖啡的契机,才露出几分淡然笑意:“没有,只是感叹现在的世道。新不新旧不旧,老祖宗留下来的俗规被丢得七七八八。要是往前十几年,哪有正室夫人被妾室逼得躲到娘家去,娘家还帮着女婿的道理?宠妾欺妻会叫人笑话的……现在却不同了。自由平等,旁的不见成效,妻妾倒是先平等了……”
说的白云归哈哈大笑。
不过画楼说得对,如今的世道的确有很多荒唐之举,有些不可思议,却总有章法可循。
大家对新奇怪异的现象,都能感叹句时代不同了啊,便丢开听之任之,一笑置之。
怪事太多,便见怪不怪。
“您方才说高夫人接来俞州就闹了一场,怎么个闹法?”画楼忍住自己的不快,笑着问白云归。
这个新旧交替的社会,存在即是合理。倘若非不能接受,非要去改变,痛苦的只能是自己。所幸不是发生在自己家庭,没有必要为他人伤怀,感叹一句,便丢开了。
白云归倒是没有太多感觉,好似习以为常,这些年在南边,他看多了正妻无能、宠妾当家的事例,甚至很多权贵人家都这样,不似画楼。
他继续道:“高岩山当时在城西法国租界建了处花园洋房,东西两个独立庭院。东边庭院先建好,后来想着要接夫人来,就重新扩建了西边,西边的房子更加讲究。高夫人却一改温顺,坚决不肯住西边,说什么东西两院,东边才是正主。东边姨太太已经住了好几年,一草一木都是她摆弄的,自然不肯让,说夫人是想一来就给她立规矩。高夫人也不闹,不让东边庭院她就回香港”
“高岩山三个儿子都在夫人跟前,夫人要走,他儿子也要走,而且东院是正房的说法也有,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大约想着这些年夫人贤惠忍让,为他添了三个健康聪慧的儿子,岳家又助他官位步步高升,而姨太太只是小时候两情相悦,这些年了,再多的情分也有限。姨太太出身寒门,不及高夫人见识卓越,善解人意。高岩山思前想后,不能让夫人再带着儿子们回香港,就让姨太太搬到西院去。姨太太不肯,他呵斥了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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