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与赵总长一处吃饭,突然闯进刺客。赵总长的夫人吓得缩成一团,云媛却拔枪而去,亲手将一个试图逃走的刺客击毙。当时赵总长都呆了,不成想她枪法如此精准。白云归心中也欢喜,她不管在何时何地,总是这般从容不迫,不让他担心牵挂。
军人的家属,应该有这份胆魄。
这就是云媛跟旁人不同之处吧?
只是吵架的时候,她这份胆魄,颇叫白云归头疼……
云媛脾气上来,轻易也不肯罢休,依旧怒斥:“我原本上京,应该是神神秘秘的,怎么总理的家宴之事,你这样一清二楚?说的好听让我前去,暗中却派人盯着我……倘若不信任,何必惺惺作态?”
白云归原本耐性就不好,今日被她这样呛,也面浮怒色:“你上京两月,只言片语不回,还不许我担心你的安危?我忙里忙外千里安插人进去总理府,你倒是风流快活……反咬一口说我派人监视你!你为何……两个月毫无音讯?”
“我亲自回来告诉你音讯,不是更加安全么?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因为旁的……”云媛起身,斜倚在梳妆台上,晨风掀起窗帘,金灿朝霞照进来,她眉眼因为含怒更加明闪动人。
白云归将她打横抱起,丢在床上,结实身子将她压住,封住她不肯饶人的双唇。
维多利亚风情的床幔,轻微动摇。
欢愉过后,她终于肯罢休了,喘息伏在他胸口,低声道:“云归,我真怕……”
她的脸颊绯红,纤细锁骨留下他啃噬的印痕,眼眸含水望着他,好似一只受了委屈的花猫,不免让人心生怜惜,白云归手掌轻抚她的眉心,微笑道:“怕什么?”
“我多疑又坏脾气,总有一日你会生厌的……”她声音软糯,眸子里淡淡雾气。
白云归啼笑皆非:“你多疑又坏脾气也不是一两天的……”
她的眼神立马尖锐,娇媚里带着煞气:“你也觉得我多疑又坏脾气?”
白云归瞠目,又掉入了她的陷阱里,连哄带劝,半晌她才转颐。
“……我才回来两天,就听人说起你的夫人……”她突然话语一转,微带醋意,“听说是个很美的女子,温柔娴静,还能弹琴呢……我不在的日子,你是不是夜夜笙歌?老实说,今日便饶了你!”
白云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低沉呵斥:“你到底让不让我安生啊?前段日子烽烟四起,哪里顾得上瞧她?她一直在官邸住着呢,想等到程系与傅系两派和谈成功,回霖城的路上太平了,就送她回去的……”
“真没瞧见过?”云媛斜睨他,眼眸颇为深邃,“我不信,你又是哄我!她一定是极美的,比我美丽,比我温柔……你才不敢在我面前夸她,怕我又发脾气,我说的对不对?”
白云归无奈摇头,起身穿衣准备出门,一边将米白色的扣子扣上,一边道:“真没有瞧过……你若是想知道是不是比你强,自己去官邸瞧瞧吧……不过今日不行,她还在吴老四手里呢,等会儿我去接她。”
“吴少帅?”云媛不解,“这是哪里的风流债啊?”
白云归噗嗤一声:“怎么在你眼里,处处是风流债?不过,的确是说不清的……回头慢慢再说吧。起床替我安排早饭,你这个懒女人!”
***
面前的银盘里摆在英式早点,牛乳、麦片、面包、水果,白云归叹气,刚想说他不要吃西式的,中式的包子就小米粥才合他的胃口,云媛素手带着温香,将涂了黄油的吐司递过来,道:“这样营养,不准你蹙眉!赶紧吃!”
白云归忸怩将吐司往嘴里放,便听闻客厅里叮铃铃的电话声。
副官接了电话,然后恭敬请白云归。
他将手里的吐司一放,转身出了小西厅。
等他回来的时候,脸色颇为阴郁,坐下也不吃东西,愣神半晌。
“怎么了?”云媛不解。
“没什么,西南近海沉了一艘船……”白云归拿起自己的上衣,将扣子一粒粒扣上,胸前勋章异常炫目,他抚了一下云媛的肩膀,“今晚可能不过来……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去租界的小公馆……”
院子里汽车轰隆隆的声音渐渐远去,云媛起身,含情脉脉望着门口,一阵清尘飞扬里,她的目光带着深深愧疚。她在京都不慎失手,出了一点小事。倘若白云归不是这样信任她,肯定会发觉的……
但是他没有怀疑。
而她,终究要辜负这份疼惜与信任!
“倘若太平盛世,家国安宁,外无列强袭扰,内无军阀割据,兴许你我是这世间最快活的佳侣……就算是给你做妾,我亦不怨……只可惜,乱世容不得儿女私情。云归,你何日才懂我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