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布对郗遐道:“钱子书是吴兴钱氏旁支子弟,听王满说他好像是经潘尼举荐进入着作局的。”
吴兴钱氏和沈氏一样,门第不及陆顾朱张,他们更倾向于南方豪族,豪强性更重。
郗遐又环视一周,淡淡道:“别说潘尼,就连潘岳也没那么大能耐,更没那么大胆子构陷太子,潘家人不过是拿来顶缸的。”
“郗遐!”
忽闻一声惊呼,贺隰愕然,这是崔治的声音。
郗遐完全不在意,依旧注视着水中的锦鲤,其中有一条锦鲤长着人脸,浮在水面上游动,扬须张口,甚是奇特。
“钱子书家里出此怪鱼,是吉是凶?”
步布也低头看了看那条鱼身人头的怪鱼,略带不解地道:“人都死了,自然是大凶,难道还有比死更凶的事吗?”
郗遐则信步走到门口,神情复杂道:“如果这只是钱子书一个人的命数还好,可万一再牵扯到别人身上,那就更凶了。”
阿九慌张的跑过来,回禀道:“季钰小郎君,他们从地里挖出一箱黄金。”
步布也走了出来,笑道:“挖竹子还能挖出黄金来,为善兄今日出门还挺有财运的。”
“不义之财之后必有灾难。”
郗遐轻轻一笑,就和步布、贺隰缓缓朝那片小竹林走去,却见崔治围着那装满黄金的箱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箱黄金看着起码得有七八十斤重,在延熹里买一座豪宅也是绰绰有余了。”
步布又抚了抚额头:“为善兄,你不要再转来转去的了,转得我头晕。”
崔治却望向了郗遐:“这箱黄金是陆着作送与他的。”
郗遐闻之一震,见崔治态度坚定,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又将从箱子里发现的那张便条递给郗遐,他的目光停留在熟悉的黄麻纸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书体是章草,的确是陆机的笔墨。
郗遐好久才又说道:“钱子书撞死在铜驼上,看似十分悲壮,实则只会给别人招来厄运。”
步布一脸不相信:“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郗遐将那张便条给了贺隰,他接过来一看,顿时懵住了。
太极殿东堂,贾南风正在与侍中傅祗、右将军周伯仁、尚书山允、秘书丞王逢、比部郎卢藻议事,司马衷忽染风寒,在西堂静养。
裴頠辞官后,傅祗迁任侍中,周伯仁从荆州返回洛阳后任右将军,加侍中、光禄大夫,录尚书事。
卢藻方才递上了一份奏表,贾南风看过后,就笑道:“卢比部看问题很透彻,两个度支郎中也是年轻有为。”
卢藻、郗遐、崔治、缪胤、蒯错、华恒和李叡七人联名上奏,针对当前货币存在的诸多问题提出了一些建议。
曹魏初期自然灾害使农业歉收,粮食供应量减少而谷价上涨,流通货币不够等原因废止货币,实行实物交易,流通中仍旧出现很多弊端,市场上以湿谷、薄绢谋取利益者居多,虽处以严刑而不能禁。实践证明,实行货物货币的弊端更甚于金属货币,所以魏明帝曹叡又恢复了五铢钱的流通。
如今毁钱私铸盛行,官钱逐渐减重,百姓重实物轻铸币,仍以谷帛为币,可是谷帛在市场上流通,不能作为衣食之用是一种损失,且粮食在流通中会有耗损,布帛要裁剪成不同长度才便于流通,这又是一种损失,实物货币可以作为货币流通方式贯穿其中,但不能取代金属货币,货币体系不统一也会严重阻碍经济发展。
他们在奏表上提出将市场上出现的轻薄劣币尽数回收,严惩那些奸猾不惧法禁的豪强,整顿货币市场,并建议朝廷铸造五铢钱以统一货币形式稳定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