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总的别院就邻近廉笃的宅邸,得知裴頠来到谯国,就邀他来府中小聚,裴頠曾与夏侯湛友善,夏侯湛在前些年病逝了,夏侯总是夏侯湛的六弟,现任员外散骑侍郎。
夏侯湛同潘岳一样,也是风采出众的美男子,他们二人结伴在洛阳街道上行走,时人称为“连璧”。
夏侯总既没有哥哥神逸貌美,也没有文采,但他为人豁达,处事洒脱,懂得如何享受生活,又不像夏侯劭和夏侯恒那般纨绔好色,很喜欢狩猎,昨日就带着一众好友出城狩猎,还命人给裴頠送去一些新鲜的野味。
次日,裴頠和王灌带着雨轻乘车去夏侯总的别院,左媛在梁园投河,救上来后染了风寒,仍在养病,雨轻便把甜甜留下来陪着她。
到了夏侯府,裴頠和武韶在前厅和夏侯总叙话,王灌和雨轻则去了后院。
夏侯总的夫人出自沛国武氏,是武韶之妹武郁,正和薛烁(嵇蕃妻)在暖阁里闲聊。
薛烁是沛国竹邑人,薛姓在沛国是着姓,薛兼的祖父薛综也来自竹邑薛氏,因避难而南下,后来效力孙权,薛综这一支就迁移到建业,成为吴国名臣,薛兼也是东吴五俊之一,薛烁和薛兼是同宗,薛兼来洛阳谋职,和竹邑薛家的来往也增多了。
武郁和薛烁是同乡,两人是手帕交,感情非常好,嵇荡还和武郁的内侄女在去年定了亲,准备今年完婚,偏偏谯国接连发生新娘遇害的离奇案件,他们的婚期也因此推迟了。
薛烁从攒盒里拈起一颗蜜饯,轻声说道:“这次出事的是刘家。”
王灌抿了一口茶,觉着味道清,颜色不大好,便放下杯子,问道:“哪个刘家?”
薛烁吐出蜜饯核,也喝了口茶,说道:“就是刘徽(刘伶之子)家,当街大哭的是他的儿子刘学,迎娶的是甘家女郎,甘氏姿态妩媚,容貌美艳,当初想求娶她的人家可不少。”
武郁笑道:“你的儿子一开始不也是很喜欢那位甘家女郎的?”
薛烁摇摇头,又瞥了雨轻一眼,轻轻笑道:“长得是好,可惜是庶出,也就刘家不在乎她的庶女身份。”
武郁恐怕王灌多心,因为雨轻就坐在旁边,赶忙赔笑道:“什么正出庶出的,只要人品好模样好就行了。”
王灌根本不在意薛烁说的话,即便是河东裴氏的庶出,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攀得上的,计较她说的话,反而显得可笑。
雨轻在旁安静的练习插花,薛烁看雨轻挑选得花太过素净,还往高耸窄口花器中插置一支向下生长的花枝,便笑道:“低调淡雅是可以,但还是选向上伸展的花枝为好,看着蒸蒸日上,人不都是想往高处走一走。”
这话嘲讽意味更浓,在薛烁看来,雨轻以养女的身份住进裴家,就像是攀上了高枝,从此改变了命运,若是还寄养在左府,现在的她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同她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