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马衷不及汉文帝远甚,又有贾南风乱政,对西晋的国力、秩序的正常运作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如今朝堂看似安定,明智之人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脆弱的,经不起一点风浪。
贾模和裴頠相继离开,司马衷转而重用陆云,陆云心里很明白此番巡视豫州的真正目的和意义,以后江东士族在朝中能否和北方门阀大族平起平坐,就看此行了。
陆云沉默了良久,才问道:“曼季兄(郑丰字),你为何要拒绝张司空的征辟?”
郑丰呵呵笑道:“你有才华,能隐忍,才赢得今天的地位,我不如你,即便我去了洛阳也做不出什么事业,徒惹其他人笑话,还不如寄情于山水之间,寻得一份安宁。”
陆云苦笑道:“不是你不如我,而是我不如你。”
郑丰饮尽杯中酒,幽幽说道:“士龙兄,各自都有各自的无奈,既然你已经踏入豫州领地,就要做好迎接暗战的准备,身在洛阳的士衡兄亦是如此。”
陆云给他斟了一杯酒,淡笑道:“士瑶过两日就会赶来谯县,到时还望曼季兄对他多加照拂和提点。”
郑丰半开玩笑道:“不是有裴頠在,士瑶又何须我来照拂?”
“彦先兄(贺循字)之前对我谈及的那六起连环凶杀案,背后恐怕还另有隐情,铚县又有一名新娘遇害,彦先兄似乎对此也颇为费解。”
郑丰眯起眼睛笑道:“现在最令彦先兄犯愁的不是那几起连环命案,而是他那跋扈的妻子。”
陆云也笑了笑:“她确实强势了些,彦先兄对她的态度也太温和了。”
贺循初到谯国,本打算先住在衙门后面的院子里,可是妻子朱袖却说这么个破园子根本没法住人,执意要购买一座豪宅,贺循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看宅子也需要一些时间,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着急买宅子。
郑丰便出面帮他们在偏静的地段找了一处上好的宅子,贺循看这宅子离衙门不算远,外表也不太张扬,便买下了这座宅子。
昨日是朱袖的生辰,薛家夫人派人送给朱袖一些礼物,有蜀锦二十匹、蒲桃锦二十五匹、散花绫三十五匹,还有山桑县所产的蚕丝二百斤,朱袖没有经过贺循的同意,就擅自收下了,这让贺循大为不悦。
朱袖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轻笑道:“不就是一些丝绸,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和薛兼是好友,我与嵇蕃夫人薛氏也常有来往,逢年过节我们两家互相送些礼物也很平常,而且薛家和武家是同乡,和夏侯家关系也很亲近,我若是不收,倒显得与他们竹邑薛家太生分了。”
贺循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剑眉紧蹙,说道:“礼尚往来可以,但也不能随便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哪怕是嵇家送来的,也断不能收。”
朱袖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这收都收了,难道再退还给人家?”
贺循摇了摇头,喟叹一声:“夫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真不该把你带来谯国。”
朱袖杏眼一瞪,一掌拍在桌子上,问道:“不带我来,那么你想带谁来?你是不是早就厌弃了我?”
贺循忙走上前解释道:“夫人,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