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思良久才道:“也许这些人来自汝南,薛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嵇蕃也太过骄傲轻敌,陆玩收拾了薛家和嵇家,剩下的谯沛士族更是不堪一击,只是不知刘徽和他背后的人能否避开司隶校尉的眼线。”
“陆玩没有彻查刘徽父子,说明他不想翻开前朝旧案,谯县的风云也快要停息了,至于那件事,主人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他沉默了。
索俷坐上牛车,问道:“哥哥已经为阮闳报了仇,为何还愁眉不展?”
他看着索俷,沉声问道:“你跟杜先生道过别了吗?”
索俷摇摇头,憨憨一笑。杜皋是他的老师,他不喜读书,却整日痴迷练武,在杜皋眼中,他就是不学无术。
“我带你去洛阳,那里不乏高手,连李如柏对他们也心存忌惮,或许你们还会在洛阳重逢。”
今日谯县城东的一家胭脂铺子很早就关门了,店内只有掌柜一人,还在整理新进的货品。
铺子后面有个小院,玄衣少年缓步走进院内,环顾四周,相似的花圃和走廊,顿时有种熟悉的感觉。
“剧先生已经把他们都请来了。”
玄衣少年点点头,“想必他们心中有很多疑惑,也许对我还有些敌意。”
“要不是你及时出手,他们—”
“澈哥哥,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故交,我自然应该以礼相待。”
少年大步走进正厅,明朗自信的笑容扬在脸上,对着众人道:“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仲长敖直接质问道:“利用剧兄把我等骗到这里,你究竟是何用意?”
“仲长先生是不是还在为刘徽父子没有露出破绽而感到沾沾自喜呢?
雨轻从容入座,继续道:“从一开始刘徽在县衙得知甘氏不是处子之身时所露出的表情就出卖了他,如果吃惊的表情维持超过一瞬,那么他就是在装,说明他在说谎,真正的吃惊表情转瞬即逝。也就是说刘徽早就知晓甘氏与人私通,既然知道,还同意儿子的婚事,就有些说不通了,除非他另有阴谋。”
仲长敖满脸不屑,没有接言。
雨轻继续道:“那日仲长先生和韩先生都去参加了夏侯家的赏菊宴,在品香环节,仲长先生应该还记得有一种和香叫做二阮旧局,此香并非是阮籍和阮咸所作,而是酷爱制香的李信(李鹜子)调制而成,这种和香选材很复杂,若无香方,很难制成,当时仲长先生神情愕然,应该不是第一次闻到此香,恰好在刘徽家中就燃着这种香,想来是缅怀故友李信。”
仲长敖先是一怔,而后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难道刘徽—”
“仲长先生不必担心,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没有告诉县令,所以刘徽父子可以安然离开。”
李鹜死后,李信被刘伶收养,自幼他与刘徽一起长大,二人胜似亲兄弟,然而因薛兹酒后的一句戏言致使李信被司隶校尉石鉴的门客盯上,最后惨死河内怀县,刘徽做这一切的初衷就是为李鹜父子报仇,这应该也是刘伶的遗愿。
“子安兄(曹仪字)的女儿真是好眼力,难怪生意越做越大。”
韩厚文放下茶杯,温和说道:“仲长兄方才并无恶意,只是对你还不够了解。”
雨轻遗憾地说道:“如此费心布局,你们的目的仍然没有达到,着实可惜了。”
剧览肃然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楼有秘密通道?”
司隶校尉的人提早埋伏在**楼内,幸亏顺风及时赶到,设法拖住他们,剧览的眼线才能从暗道逃走。
雨轻淡淡笑道:“因为那些灯太过夺目,暗道机关就藏于几案上的错银铜牛灯中,我原以为这**楼是你们的联络点,原来不是,这**楼的主人倒像是在有意帮你们脱离险境,剧先生以后应该寻个机会感谢他才是。”
毕煦毫不留情地说道:“若非陆玩插手,我等岂能功亏一篑?如今你又是站在谁的立场说这些话?”
“我叫曹惟,在座的各位都是家父昔日的好友,我可以理解你们为已逝的嵇中散和十八隐士所做的一切,但是你们报复采取的手段并不算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