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再次进宫,向周坚辞行,周坚这时才知道,何苒要南下讨伐新帝了。
周坚大吃一惊,这些日子他听师傅讲史,知道历史上有好几个朝代都是天下割据,也有如本朝这般南北相望的。
因此,他以为现在这种情况至少能维持十年。
十年之内,无论是皇帝还是何苒,都不会攻打对方。
打仗,劳民伤财,现在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为什么要打仗?
“姐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仗?”
他还有句话没敢说出来:你看,新帝都没有北上打你。
何苒微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掐指一算,现在到了要合的时候。”
周坚:我觉得你在忽悠我。
何苒从宫里回到老磨房胡同,当天晚上,她便收到从宫里送出来的情报,周坚又与冯才人偶遇了!
何苒调查过这位冯才人,闵熳没有大婚也没有选秀,冯才人是高宗时进宫的,怀过一次身孕,但是没有保住,六个月时落胎,冯才人也因此伤了身体,想要有孕,难于登天。
冯才人的父亲做过一任知县,她进宫之后,她父亲便因公受伤致残,从此致仕。
冯家从此无人做官,冯才人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是无依无靠。
她平素里少言寡语,在嫔妃当中存在感很低,有的嫔妃甚至一时想不起哪一个是冯才人。
可就是这样的冯才人,却屡次与周坚偶遇,其中有几次偶遇时,春旺并不在周坚身边。
而这一次却并非偶遇,而是周坚等在冯才人每天必经的那条路上。
当时春旺没在身边,周坚故意把他支开了。
何苒叫来钟意,嗯,但凡是和周家有关系的人,全都交给钟意。
钟意皱眉:“你不让我跟你一起南下?”
何苒:“南下?你想南下去打仗?你和哪支军队有默契?”
钟意:我也没说想带兵打仗啊。
何苒:“你留在京城,随时听候调遣。”
钟意不置可否,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天下一统,你会让周坚登基吗?”
何苒望着挂在墙上的剑,悠悠地问道:“你觉得我和他,谁更适合做天下之主?”
钟意忽然笑了,摇摇头:“算了,当我没问。”
何苒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你做得很好,这个位子很适合你。”
钟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何苒书房的。
月亮已经挂在了枝头,三月初的京城,夜里依然冷风刺骨。
钟意终于缓过神来,他苦笑,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何苒还是看出来了。
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亦不是一个好儿子、好兄长、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而对于何惊鸿,他更是什么都不是!
现在想来,锦衣卫指挥使,是他两世以来诸多身份中做得最好的一个。
何苒与周坚相比,谁更适合做天下之主?
这还用问吗?
钟意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该有多笨,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钟意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出何苒的家门,走进了早春的夜色之中。
几天之后,何苒颁发了亲笔写的《告全民书》。
皇帝昏庸好色,草菅人命,致使百姓谈君色变,有幼女的人家更是离乡背井,惶惶不可终日。
皇帝之举令世人不容,令皇室蒙羞,令天地不耻!
首辅柳山河贪赃枉法,仅京城查抄的柳氏家财便多达百万之巨,柳山河更是为了一己私利,屡次挑衅,气焰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