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云成回到家里,换上铠甲,望着铜镜中模糊的身影,他似乎又看到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自己。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二十年。
鲁夫人走到他身边,一脸忧色:“夫君,其实那些年,陆家对咱们......”
没等她把话说完,鲁云成便沉下脸来:“陆家是乱臣贼子,岂可与我等相提并论,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鲁夫人垂下头去,她还记得当年她生长子时难产,是忠勇夫人李锦绣为她请来女医,她才得以转危为安。
明明那时,丈夫对武安侯府千恩万谢,甚至还想让她认忠勇夫人李锦绣做义母,还是李锦绣笑着说只是小事一桩,认干亲什么的就免了吧。
明明那时,他们鲁家与武安侯府走得那么近,丈夫还几次三番,让她带着女儿多去侯府,让他们的女儿与陆臻多亲近......
可是从什么时候,这些情份全都没有了。
是从迁都时开始的吗?
还是从武安侯府倒戈,投靠何苒?
鲁夫人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从到了金陵,丈夫每天都在抱怨,抱怨上天的不公,让他从出生就比不上别人,抱怨老武安侯没有提携他......
鲁夫人默默叹息,看着面前因为兴奋而两眼冒光的丈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鲁云成兴冲冲走了,鲁夫人站在院子里,默默伫立。
鲁小姐听到丫鬟带来的消息,大吃一惊,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冲了出来。
“娘,陆世子真的要打过来了吗?还有爹,爹要去和陆世子......”
鲁夫人望着女儿,做为母亲,她又怎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
开始时,是丈夫和她的有意撮合,他们总是在女儿面前说起陆臻,后来女儿渐渐长大,也渐渐对陆臻情根深种。
南下之后,每当她想让女儿去相看,女儿都不同意,她知道女儿还是放不下陆臻。
如今女儿十九岁了,已经快要变成老姑娘了。
鲁夫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下定了决心。
“张夫人的那个侄子,我觉得各方面都不错,我这就让人给张夫人送信,安排你们相看。”
鲁小姐大惊,用力摇头:“不,娘,我不相看,我不相看!”
鲁夫人嘴角含笑,眼圈儿却已经红了:“这一次娘不能再依着你了,咱们与陆家已是死敌,这场仗无论胜负,今生今世,你与陆臻都只能是仇人了。趁着金陵还没有乱,娘给你把亲事订下来,这是娘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张家是江南望族,世代书香,哪怕何苒打过来,也要给张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几分颜面,你嫁过去就是张家妇,哪怕要治鲁家的罪,也不会祸延到你头上。
以前娘觉得把你嫁到张家是高攀,担心你嫁过去会受蹉磨,可是现在看来,也只有张家这样的人家才能护你周全。
你嫁过去,刚开始肯定会吃些苦头,等你为张家生下一儿半女,在张家站稳脚跟,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鲁小姐失声痛哭,为她的年少情怀,为她那没有开花便结束了的爱情。
徽州城里的一条深巷中,四家人凑在一起,他们的面前是一张从惊鸿楼拿回来的《告全民书》。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阿爹,是不是抓住了坏皇帝,我们就能回金陵去了?”
父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抓住坏皇帝,我们就能回去了,你想回家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她还记得她家门外便是一条河,她常常和妹妹一起在河边钓小虾......
妹妹已经死了,被那个坏皇帝害死了,她们一家也不能回家了。
“阿爹,大当家什么时候才能打过来啊,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