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古到今,商人从来都是处在四民之末,虽然没有一个王朝一个皇帝明确说过商人地位低下。但事实上,自从朱元璋制定了重农的国本之后,国家政策向农业倾斜,商人的地位便自然而然地沦落到下等,连丝绸的衣服都不能穿。
辽东这些年来大力扶植工商业,商人们对社会贡献大,钱赚得多了,但社会地位却依然如故,大家只能偷偷摸摸享受享受,谁也不敢大张旗鼓。以往私塾设立分对官与对民两种,商人的孩子得聚到一起读书,不能与士绅同读。这种深深触动人内心的自卑感,多少商贾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孩子读书进考,光宗耀祖。现在商人们的孩子已经不再去私塾读书,不如进辽东学堂。
辽东学堂已经成为四民平等的试验田,确切地说是农工商三民。一开始士绅的孩子从不入学堂读书,称之为有辱斯文,后来辽王幕府的各级官员纷纷把孩子送入学堂,一些下级官员才上行下效,但儒士们固有的思想仍然无法接受辽东学堂的思想。
因为辽东学堂所教不仅是儒学,其他法墨僧道皆有涉猎,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对于学堂朱植下了极大的心血,每年从王庄收入抽取三千两补贴,由王正妃郭秀亲自过问学堂之事。如今学堂已经成为了新学传播的基地。虽然腐儒们时常会对学堂进行攻击,但朱植以其在辽东的影响力尽力维护它地发展。
这位敢于贴“大字报”的米胡米先生有些来头。为前宋大书法家大儒米芾之后,只是他的身世极其离奇。米家到了元代米家家道中落,作为旁支的他自幼离开中土随父亲赴西域行商,随着蒙古铁骑地兵锋。父亲一直把生意做到了拜占庭一代。到米胡十六岁时父亲去世,父亲交待落叶归根,米胡便变卖了家中产业携父亲的灵柩东归,谁知道半途遭遇劫匪。被掳为奴隶,一直卖到佛罗伦萨为奴。
在佛罗伦萨,米胡恰好成为乔托家的仆人。由于聪明好学,不出几年米胡便精通拉丁语、高卢语、不列颠等几种语言,遍览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艺学术作品。很快他便脱了奴籍,开始撰书向西方介绍中国古老地历史和儒学。到三十五岁的时候,米胡已经成为了佛罗伦萨共和国的津贴学者。
由于师从乔托,加上学贯中西的经历,自小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让米胡善于接受文艺复兴的学术思想.逐渐站在了罗马教廷的对面,虽然得到佛罗伦萨市民政府的百般维护,但日子也逐渐难混。
两年之前。高卢胡格诺派欲派修道士前往神秘的东方传教,派人与米胡接洽。以为他一个东方人必然知道东归的行程。谁知道,米胡离开中土地时候不过十岁哪里还记得这路。但这事勾起了米胡对故乡的怀念,于是变卖家产。第二次踏上回家之路,这次离开还带了足足二百多种西方各类著作。这次回家到还算顺利,前后经过一年时间,米胡的船终于到达了自己地祖国广州的洋面。
对于自报家门来自海外地游子,热情的地方官员自然还是非常欢迎,只是关于传教一事众人不敢擅断,把他们一行数人发往应天。学识满腔的米胡,本来指望着将自己全部学识报效国家,谁知道京城里地遭遇却让他如淋冷雨。
大明朝廷只派了一个礼部员外郎接待一下敷衍了事,在知道米胡经历之后,朝廷倒是颇为重视,立刻派人到米家乡下调查,果然族谱之上有米胡之名,作为大儒之后,米胡得到了礼遇。但就当他雄心勃勃向礼部员外郎宣讲自己的学识,对方却心不在焉。事情过了,米胡发现自己的思想无论在西方还是祖国都不为人相容,心中郁闷,只得日日带着三位传教士寄情于京城的山水之间。
这日偏偏遇上了同样在京城郁闷地做着寓公的辽王朱植,从天文地理到文艺复兴,从地球是圆的到但丁的神曲,两人竟然一见如故。朱植甚至怀疑此君定是后世穿越者,从来也没听说过历史上从来没有关于这样一人的记载。不过无论朱植如何试探,也没有发现米胡有任何穿越者的迹象,如此一人活脱脱就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异类。
米胡也十分惊讶于这个辽东的藩王竟然有着如此广阔渊博的知识,特别是朱植所说辽东为政的经历,更让米胡吃惊不已。米胡倒十分大方地直接追问朱植为什么知道这些,朱植回答则是支支吾吾,推说以往遇到一位西方传教士受到他的影响。虽然各自有些疑惑,但不妨碍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引对方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