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发走众将,自己一头钻进了萨里尼的船舱。朱植大大咧咧坐下,小陈子照旧站在后面。萨里尼连忙吩咐船家重新换一桌酒席,对朱植道:“嘿嘿,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唐公子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朱植道:“无恙倒是无恙,只是过得也不顺心啊。你们二位呢,马市一别也近两月了,二位还有出海吗?”
萨里尼面露难色道:“出个求啊,我们这不正为此事烦恼呢。”
朱植道:“哦,二位有什么烦恼不仿说说啊,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陈紫星道:“呵呵,来来,陪唐公子喝酒,先不说那个。”说着举起酒杯,朱植、萨里尼二人也一同举起酒杯。
朱植见陈紫星还在遮掩,一杯而尽后,也不掩饰,直接开门见山道:“二位待朋友也太不够意思了,到如今我还不知道二位是做什么的。”
萨里尼脸上有些挂不住,刚要说话,被陈紫星拦住,道:“唐公子,您做什么的,不也没告诉我吗?”
朱植哈哈大笑,道:“上次匆忙一面,只觉得和二位相交甚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露身份,既然陈公子如此说,也不需要有什么隐瞒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大明辽王朱植是也。”
萨里尼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朱植:“你,你就是人称‘义王’的朱植?就是那个孤身送三贤;大殿之上拼着挨打也要为傅友德求情;单枪匹马平定蓝玉叛乱的辽王朱植。”
朱植微微一笑道:“正是本王,怎么,瞧着不像吗?”
萨里尼哈哈大笑道:“像,当然像,那日马市之中,没人敢与你竞价,身后还跟着这位公公。老萨就想你一定是王公贵胄,只是想不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辽王朱植而已。”
朱植道:“怎么样,海鹰帮的瓢把子陈四海的大公子陈石星,还有你东海鲨鱼萨通天,愿意跟本王交个朋友吗?”小陈子站在后面微笑不语,这些资料都是他亲自呈给朱植的。
萨里尼变色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陈石星还是不动声色。
朱植道:“算了吧,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问了。”
陈石星呵呵一笑:“既然殿下也知道我们俩的身份,那我也不隐瞒。怎么样,是不是请殿下把我们拿到刑部大堂请功啊?”
朱植道:“陈公子这么说,就太不把朱植当朋友了。想不到纵横四海的人也会这样度君子自腹。既然如此,朱植告辞。”说着故作生气状,起身要走。
萨里尼连忙起来把朱植拦着道:“殿下,你看,石星他就是这样一个谨慎的性格。你要是走了,可就真不把在下当朋友了。”
朱植也不是要真走,借个台阶又坐下,道:“我是个爱结交朋友的人,你们不就是被人称为海盗吗?海盗怎么了,只要心系国家,就是好汉。我知道你的爷爷当年就是好汉,江湖上谁不知道陈六斤带着三百弟兄,截了鞑子三十船粮草,陈帮主一把鬼头刀砍了十三个鞑子脑袋,直接运到应天府接济父皇。父皇一直对陈老帮主念念不忘,还曾跟我提过。朱植也对老帮主非常敬佩。”
陈石星斟了一杯酒,拱手道:“殿下在上,草民多有得罪。能得殿下如此称赞,爷爷在天之灵也可告慰。”陈石星话里有话,眼圈已经有些泛红。
朱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斟起一杯道:“陈家公子,说句实话,我朱家对不起你们。当年陈老帮主于父皇有恩,可是父皇偏偏听信了刘基的谗言,将东海九九八十一岛岛主一网打尽。陈老帮主后来因此一病不起,父皇每每念此都心情沉重,觉得对不起陈老帮主。这杯酒,我代父皇敬老帮主。”说着将酒倒在甲板之上。
原来当年统一天下时,刘基出了个主意,以陈六斤出面将东海各岛岛主邀请到台州商谈招安一事,谁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朱元璋将这些江湖汉子一网打尽,惟独放了陈六斤一条生路,可陈六斤觉得十分对不起这些岛主,从此一病不起,没两年便去世了。所以对于朱家,陈石星并无什么好感。
此时朱植说得情深意重,他面子上也不好发作,只得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过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萨里尼也听说过一些两家的恩怨,做起和事佬来,道:“好了好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既然今日能一起饮酒,大家就是朋友了。”自顾自地也饮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