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全是遮天蔽日的森林,阳光透过树梢艰难地挤进来,每棵树,每处草丛仿佛都一摸一样。前面哪里有路,这种采参小径根本称不上路,假如没有熟悉的向导,在这样的森林中人走出一里就有迷路之虞。
一支队伍在密林中穿行,道路难行,兵将们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每个人眼里仍然炯炯有神,渴望前方。
在队伍的中央,两员将领边走边谈,汉人道:“喀将军,这样的山路还要走几天啊。”
喀吞道:“回楚将军,快了吧,以前曾有一个采参农走过,大概花了十天时间。”
楚智道:“不行,必须加快速度,已经磨蹭十多天了,再拖下去,殿下那边撑不住啊。”
喀吞吩咐传令兵:“传下命令,全军前进速度加快,两天之内必须到达目的地。”
命令刚发出去,前面一名传令兵飞马赶来,“报!到啦,我们到啦,瞿将军命属下禀报,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向导说前面一座大城就是剌鲁府!”
楚智和喀吞互望一眼,相视而笑,十多天来艰苦的跋涉终于曙光初现。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尚未苏醒的大地,松花江上不时冲来上游的冰块,在这个被江水冲刷了万年的河谷里,耸立着一座低矮的大城。此时,她在晨雾的掩映中就如一名羞涩的少女刚刚转醒,露出迷人地媚态。
三月的清晨仍然是寒意逼人。两名女真人紧紧身上的羊皮袍子,哆嗦着打开城门。“吱吱呀呀”城门的转枢已经锈蚀,转动地时候十分费力。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开城门,一人还嘟哝着:“该杀的。就不能多派两人。每天推这扇门都得把我累散架了……”
门开了,两名女真人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愣在当场——当面一排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对着他俩虎视眈眈,明军地士兵。两人刚想叫喊。两支羽箭已经准确地送入了他们的喉咙。门前一名总旗向外面一招手,从城门两侧鬼魅般窜出两队黑甲士兵。
两路人马迅速跑入城中,一队快速从两侧甬道跑上城头,城头上还有十几名女真人和衣睡在城楼里。这些从天而降的黑甲士兵不容他们醒来,围着就是一顿斩瓜切菜,不少女真人还在睡梦之中就魂归长生天的怀抱。
黑甲士兵迅速控制了城头,一名士兵张开一面红色的大旗,来回挥舞.离城不远的山上,刚才还犹如沉睡的婴儿,现在已经盔甲耸动。一队骑兵从森林中呼啸而出,跟着第二队,第三队。汇集成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冲向城门。一面大旗从森林中闪出,上书五个漆黑的大字:“广宁中护卫”。
人如虎,马如龙。汹涌而来的骑兵飞速冲入城门,喊杀声、叫骂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从城门开始向剌鲁地大街小巷蔓延开去。战旗所向,刀光剑影,这座塞外的小城在这样静谧的清晨,痛苦地陷入一场血与火地洗劫之中。
朱值从黑暗中悠悠转醒,光明真好,这是他第一个感觉。这里是哪里,2006年还是洪武二十八年。
“醒了,醒了,殿下醒了。”两张关切的面容映入朱值地眼帘,左边是尼玛,右边是白术。尼玛的眼睛里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激动的泪水打着圈,滴答,一滴眼泪掉在朱值地身上。
朱值长长舒了一口气,洪武二十八年,无法逃避的命运。
白术紧张地查看着朱值的伤口,语气关切道:“三天了,殿下足足昏迷了三天,太好了,终于醒了,能说话吗?”
朱值微微笑笑:“还死不了。”
尼玛被他这一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嘤”地哭出声来。朱值道:“你不是在前面指挥斥候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术道:“是尼玛小姐在乱军中救下你,不然……”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虽然伤口还在疼,但朱值心里却是甜蜜蜜的,两位红粉佳人同时为自己流泪,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已是春心大慰。
朱值道:“看来我命大啊,既有美人拼死相救,又有神医妙手回春,想死还不那么容易。”
尼玛破涕为笑:“殿下就知道说笑,可知当时情形多么危险……”
白术道:“是啊,加入那支箭再过寸许,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朱值呵呵一笑,谁知道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痛得他皱了皱眉。白术满脸关切:“快别说话了,伤口还很脆弱,随时会流血。”
三人正说着话,以铁铉为首一赶将领走入帐幕,一同跪下行礼,铁铉兴奋道:“殿下总算醒了,辽东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