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眯起危险的眸子,以极缓的转速,扭头去看赖笙歌依然微白的脸。僵冷的表情,纵然五官精致,纵然书生气质,纵然满腹经纶,可是赖笙歌就是赖笙歌,如何能让千寻委身于他?
这世上除了楼止,就算谪仙下凡,就算权倾天下,不爱就是不爱。让她嫁,除非死!
袖中拳头紧握,千寻嗤冷笑着,“想不到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真是小看你了!老谋深算这四个字,配你真当一点都不为过。可是你也别忘了,算计了别人又能怎样,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棋子就是棋子,用则抵千军万马,弃则死无全尸。”
“能为你死,也是好的。”赖笙歌终于开了口。
千寻冷笑两声,没有说什么。
只是赖笙歌还是低垂着眉眼,不曾看千寻一眼。
“你都不敢看少主,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还会有人相信吗?”上官燕恨得咬牙切齿。
“我信。”老祖宗冷道,“从今天起,赖笙歌便是我许下的王夫人选。其真心可鉴,用心良苦。事不宜迟,我决定三日后与你们完婚。女帝,不许推辞,否则跪在先帝坟前的拓跋沙儿和炎风,只能跪死在那里了!”
“少主不必管他们的死活,爱怎样便怎样!”除了千寻,上官燕不听任何人的吩咐和命令,怒目圆睁直视老祖宗。
千寻不语,却听得老祖宗冷声笑了笑,“既然不在乎,那就找个在乎的。不如就用你的命,来赌女帝的终身幸福,如何?”
“燕儿誓死不会成为少主的威胁!”上官燕切齿,“我能为少主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她素来说到做到!
“燕儿,不许胡来。”千寻深吸一口气,“我嫁。”
在这里,没有人能违抗老祖宗的命令,便是千寻也保不住上官燕和拓跋沙儿她们。
生杀大权,在老祖宗的手里。团页名亡。
这里的人,可以不生不死,可是……也能稍瞬即死。
“少主?”上官燕愣在那里。
便是赖笙歌也是稍稍一怔,终于抬头去看千寻淡然从容的脸。精致的脸颊上,有如雪白发随意垂落,面无表情若枯井般的眸,停驻在赖笙歌的脸上。
她勾唇,笑得微冷,“恭喜,你赢了。”
赖笙歌难得扯了唇,却也如她一般笑得微凉,“同喜,必如卿所愿。”
音落,千寻回眸看一眼盛开得正当娇艳的流兰石,“燕儿,我们走。”转身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赖笙歌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这个从坟墓里走出来的男子,不哭不笑若泥塑木雕,有着若五行八卦阵一般的深不可测之心。僵冷的脸上,从来都不会轻易表露情绪波动。
及至千寻和上官燕离去,赖笙歌才朝着老祖宗行礼,“谢老祖宗。”
“替我盯着她,不许她有一丝一毫逃离帝都的机会。”老祖宗侧目看他。
赖笙歌颔首,“这是自然。离了这里,我会死,所以我……怎么舍得她离开?她太聪明,必得盯着一些,才能如老祖宗所愿。”
“所以我相信你,你是圣手门的弟子,这帝都除了你,根本无人能配得上她。”老祖宗蹙眉看,“对你的考验,也算是极好的。”
“那老祖宗答应我的事……”赖笙歌垂着眉睫。
老祖宗大步往外走,“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不就是晨曦宫做新房吗?准!”
“那另外一件事呢?”赖笙歌抬头去看盛开得繁盛的流兰花。
闻言,老祖宗顿住了脚步,徐徐转身去看流兰花,“这已经是帝都最后一株流兰花了,自从启动了阵法,流兰花一夕之间都已覆灭殆尽。”
深吸一口气,老祖宗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这也算是报应吧!你师父曾经说过,流兰花乃是帝国的命脉所在,如今花败人还在,却不知是喜是忧。到底这一国的命数,许之流兰花,怕也不作数的。”
赖笙歌点了点头。
听得老祖宗的龙头杖渐行渐远的声音,伴随着她那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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