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热暑未消,但比之七月的热风扑面,已经稍显清凉了。刘彻坐在回程的御辇内,推开窗户朝往望去。
厚重浓密的乌云把深邃的天穹压得很低,叫人几乎错觉伸手就能够着一朵云。明亮耀眼的日光透穿过云的罅隙,把一大片云衬的灿灿发光,于墨黑中泛出一点透明的边。
像极了阿娇沉静时一回眸的笑容,温暖又有些清冷。
他很想阿娇,很想很想。
他们成婚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却恍如昨日,就连她在太**里羞涩甜美的一笑都好像还在眼前。
爱深情重,时光就走的慢些。
他细想了想,除开政事繁忙和偶尔召幸后妃,几乎是天天同阿娇起居在一处。平阳都滋味百般地问他这么多年了,就不腻吗?
不腻,怎么会腻呢?
娇娇就是上天专为他赐下的,娇憨可爱,明媚活泼,这世间最好的词堆在她身上都还是不够。
更重要的是,他能对她交心,他不必去防备她于他有没有什么利用,如果有,他甘之如饴。而娇娇于窦家事上也能放心同他商量,征求他的意见,所以他不介意重用窦家最出色的窦婴。因为事实上,这已经等同于握在他手里了。
他坐回车里,几案上摆着一瓶开的正盛的荷花,清香四溢。是回程遇上山体滑坡堵塞了车道,停车踱步时**陀无意间发现的一处荷塘。
兴高采烈地采了几枝开的正浓的,又寻摸了一个**白的莲花瓶,插上献宝一样地拿上来。
这个奴才,还真是会挑。知道皇后爱之,他见了自然也就爱屋及乌、赏心悦目了。他望着这一瓶荷花,不由想椒房殿中的碗莲也开的正好吧,娇娇此刻只怕正细赏着碗莲等着他回去。
刘彻含着笑看了春陀一样,叫拿上辇去。
他望着盛开的荷花,想大概是长在这山水田园间,自由的多也畅快的多。这几朵荷花格外的鲜润,白得令人充满爱惜,碰一下都生怕弄疼了它。
像极了娇娇,爱物自然更像所爱之人本来的样子。善良温婉,即便带上几分娇蛮,也是叫人心头一热的。她像水,又像火,游走在这两端。但骨子里却又是彻骨的清冷,伶伶然立于世俗之外。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足够了解阿娇。她的世界就是他,但她又不是为他活着的。她似乎是快乐的,她锦衣玉食,荣宠无限。但又好像是不快乐的,大概是久久无子,大概是后宫中渐渐多起来的美人,又或许是他最近两年忙的几乎连陪她去跑马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近来总感觉自己同阿娇之间像隔着一道透明隐形的墙,她紧闭着心房,叫人觉得离得很近,却又远在天边。她有时候明明是在看着他,但眸光却似乎穿透他,穿过重重叠叠的汉宫,降落在遥远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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