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夏风暖乎乎的吹在君臣身上,仿佛还有些香甜味。
“照理说,不论什么结果也总该往长安送信了。”窦婴望着远方,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宫墙,直达边陲。他期待,期待着能听到高喊着“捷报”的声音。
刘彻的心又何尝不焦躁,但在臣子面前尤其是一力支持他的臣子面前他不能有半分示弱。听了这话只是装作漫不经心回道:“四路出击,总该有一路能有点斩获吧。更何况,名将李广也在数,难道他你还不放心吗?”
刘彻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就是宫中的侍女黄门知道大战的私下都议论李广会不会以此封侯?
没有人想过这个三朝老将,对匈名将会败北,大家都满心以为最有希望的是李广。
窦婴的笑渐渐收敛,又往前走了一步,低沉道:“臣说句心里话,臣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李骁骑。臣怕他为名所累,唉,臣说丧气话了。”
话到尾音,他面容陈沉肃。显然是真的担心不已,却又没处诉说。
刘彻却是咯噔一下,大为意外。目光如电地看向窦婴,心下不禁又是意外又是赞赏。
意外是因为竟和他想到一处去了,赞赏则是感叹果然不愧是窦婴,目光如炬。
当下便也吐露了自己的心里话,而后君臣目光相对间一时竟是失言。
雪狮子乖顺地站在廊下,见他们久久无言觉得无趣一阵风便跑开了。
打破沉默的还是窦婴,“陛下,我汉家为洗涮屈辱等待了七十多年。臣相信上天不会如此厚此薄彼,胜利不会永远属于匈奴人。李骁骑一路也只是我们的担心而已,何况还有其余三路。”
“卫车骑曾随程不识戍边,虽年轻却也不是半分经验没有。臣还听说他骑射功夫军中难寻……”
说起卫青,刘彻的脸终于有了笑意,罕见地没能等到窦婴说完话便接过道:“不瞒丞相,朕说一句交心的话:朕最看好的就是他!”
他的语气铿锵有力,满含信心。
窦婴愣住,虽说早听说陛下对皇后亲手提拨起来的卫青多有偏爱。以马奴而起为上将军,与李广平起平坐。朝中议论纷纷,说纵然是程不识的关门弟子,也提拨的太快。
他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但陛下坚持他也不好强硬反对,却没想到陛下对卫青有如此大的信心。
窦婴的疑惑自然是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刘彻眼中,窦婴才名傲世,但于心机上却因着清高和太皇太后的偏向始终是断几分。即便为丞相后懂得了低头给皇帝,却还是忍不住展露情绪。
好在刘彻是最能容人的,见得他这样反而笑了。丝毫不因他质疑自己的用人而心生芥蒂,“从前皇后对朕说卫青将为不世名将,朕也是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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