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梁以儒便知道了东方越的用意。然东方越既然开了口,他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只能揣着聪明装糊涂,“还请王爷示下。”
“这卷子前两句,中肯有力,着实惊艳。然后续却是平平微上,横看竖看,只觉得顺眼。本王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既不惊艳,又不乏趋于平淡。文人执笔,白纸就是沙场,犹如武将握剑,分寸掌握极为重要。你是如何把握,这卷子里的乾坤?”东方越似笑非笑,一双锐利冰冷的眸,悉数落在梁以儒身上。
他倒想知道,自己挑明了说,梁以儒又该作何反应?
是贪生怕死的下跪求饶,还是巧言令色的辩驳?
可惜,梁以儒都没有,只是抿一口茶,轻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东方越问。
梁以儒抱了抱拳,“可否请王爷回答下官一个问题?”
“说。”东方越蹙眉。宏布呆才。
梁以儒道,“敢问王爷,武将上了战场,这骑射之事是否绝无纰漏?”
东方越道,“凡事没有绝对。”
梁以儒颔首,“文人武将皆是一个道理,气氛对了,心思对了,加上运气,便什么都是对的。然则气氛不对,纵你有万般才华,也可将文章写偏了。这偏,也有偏的区别,自有功底,偏也是偏得极好。就好比武将上了沙场,纵然箭射偏了,可难保不会误中副车。王爷,您觉得呢?”
东方越哑然。
偏就偏吧,东方越想了想,又道,“想不到梁大人如此口才,早前委实是本王,不识珠玉。”
“王爷过谦了,实乃皇上隆恩浩荡,下官感念皇恩,才反思己过。早前鲁莽尖锐,委实是少不更事。如今想明白了,这颗心也就淡了。”梁以儒轻描淡写的,将当日入王府,装傻充愣之事遮掩过去。
何况,还三句不离皇帝,堵了东方越的后路。
皇恩浩荡,自然是要感谢皇帝,忠于皇帝。
算是婉拒东方越!
东方越亦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意蕴,嗤笑一声,“好个皇恩浩荡,反思己过。极好!极好!”
他连道两个极好,梁以儒便起身行礼,“王爷若无其他吩咐,下官就先告辞了。”
“不忙。”东方越挑了眉,“坐吧,本王还有一件事,要问上一问。虽说是儿女间自己的私事,可身为父亲,总归不能视而不见。儿女之幸,本就是父母的责任。”
心下一怔,梁以儒愕然抬头去看东方越,却又随即敛了眸,缓缓坐了下来。
儿女间的私事?
难道是——
四下瞬时安静得令人心悸,梁以儒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心里直打鼓,只期望着东方越切莫提及东方青之事。原就没什么关系,这样一提,他只怕会——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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