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黄婶看爹的眼神陈平安还记得,没觉得怎么样,至少还不如狗剩看到包子铺漂亮姐姐手里拿的那些包子时露出的眼神热情,最多也就是多了点感激,邻里守望相助嘛,不过分的。但即便如此,爹也被娘一顿好揍,以后说好了,黄婶一个人在铺子里的时候,需得有人帮忙,娘去,爹不能去,否则家法伺候。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忙忙答应下来,没敢说一个不字。陈平安觉得包子铺姐姐看先生的眼神可比当初黄婶看爹的眼神热烈直接一千倍,换成师娘是娘的脾气,这会应该拎着刀追杀了吧。嘿,还是师娘有涵养,不是娘这等市井泼妇能比得了的。
陈平安想着想着,后背一阵发凉,不对劲,怎么会这般诋毁自己亲娘,若叫她知道……喉结一动,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脸上一阵阵后怕,他倒是不会被撵上房顶,但是他会被助纣为虐的爹在淫威之下把自己绑起来倒吊着挨一顿揍。
“陈平安。”
“我再也不敢了!”陈平安吓了一跳,急忙蹦起来叫道。堂上一片哄笑声,陈平安小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先生莞尔,知道他是出神了,没有责备,轻轻一笑,示意他坐下读书。包子铺的漂亮姐姐掩口娇笑,如花似玉。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谷梁泪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新摘的青菜,笑声从墙外飘了过来,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而风狸还懒洋洋地躺在葡萄架下,像一只偷懒的猫,酣睡正香,被笑声扰了好梦,都囔一声,翻过身塞上耳朵继续做春秋大梦去了。自从极北回来之后,她就更懒了,身子懒,心也懒,除了谷梁泪,怕是谁也支不动她。
这个镇子应该还在北府,在哪一州他们没有留意,只是走到半道上,李落有些累了,身子骨日渐虚弱,便即停了下来,留意留在一处风光宜人的镇子里养伤,穷极无聊,顺手建了一座私塾,教几个孩童读书识字,打发些空闲,余下的时光大都和谷梁泪几人在一起,难得偷闲,难得停下来。
风狸说这世上有一种生活在风里的鸟,一辈子驭风而行,据说只停下来一次,就是风鸟死的时候。她说李落就是一只风鸟,李落不信,谷梁泪也不信,停在镇子里也没出什么大事,倒是将养了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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