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在忍我,毕竟我身上有个大秘密。”她拼命的喘息,“我就是仗着你的忍耐,在利用你。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后悔了吗?后悔与我同床共枕?后悔与我生儿育女?后悔被我耍了这么多年——”
下一刻,夜凌云狠狠丢开她,抬步就往外走。
林婉言重重跌落在地,再也没能爬起,她匍匐在地,一口淤血从口中喷出。
便是夜凌云也跟着愣了半晌,站在那儿没能移动脚步。他咽了一口口水,低眉望着不断有鲜血匍出唇的林婉言,瞳仁里的光微微缩了缩,“怎么会这样?”
林婉言笑得凄凉,“我拿自己的命跟自己赌一场,我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得不到。可最后,我输了!她病了痛了,你总是第一时间能发现,可是我呢?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你说你会跟我重新开始,你会试着好好爱我。”
“可你连我服毒了都不知道,你连我快死了也看不出来。夜凌云,我还能信你什么呢?我把自己交给你,把命给你,说好了要珍惜,可最后——”
她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无力的地倒在地。
夜凌云心下一动,缓步走到她跟前,终于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进屋内。既然是服毒,看能不能用内力逼出来。
林婉言的身上满是鲜血,是她自己的血。她绝望的躺在他怀里,望着那个一脸陌生的男人,这个倾覆了自己一生的罪魁祸首,“她问我,你可知道睡在你身边的夜凌云到底是谁?”
他面色一紧,眸色锐利。下一刻,他提起的真气,渐渐散了去。
林婉言真的知道太多了!
她闭上眼睛,只剩下出的气,“其实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我以为——我以为能这样一辈子。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的一辈子结束了。”
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夜凌云的手腕,无力的破开一条眼缝隙。她笑得宛若胜利者,死灰般的面上,洋溢着一丝回光返照时的亮丽,“我死之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的爱你。再也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
夜凌云的心,突然钝痛。
此刻他想起了林慕白,却未能意识到,怀中逐渐冰凉的女子,已经香消玉殒。
低眉间,林婉言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在他身边挣扎了多年,爱了多年,恨了多年,最后终于解脱了。不过她一语成箴,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像她这样爱着夜凌云。
一夜之间,夜家庄的夫人没了。
林慕白是第二天去了红坊才知道的,逝者已矣,她不想再评判什么,这一切都是林婉言自己的选择。
蔷薇道,“其实主子也想过要救她,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活,林慕白却能猜得到一些。白复顶着自己最初的容脸招摇过市,林婉言不可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她的性格过于内敛,也过于固执。她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绝望。
输给林慕白,林婉言或许觉得是她自己出现得太晚,没能出现在夜凌云的初心萌发的时候。可是输给一张脸,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没爱过她。连给予的怜悯,都是一种利用中的施舍。
一次次的疼痛,林婉言也累了。
如意俯身蹲在林慕白跟前,“得到消息的时候,如意特意打听了一下。其实林婉言就算不服毒,她也病的不轻。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多思多想,思虑成疾,早晚是要扛不住的。其实她这样也好,算是解脱。”
林慕白点头,取下发髻上的簪子置于掌心。人不能在一个错误上,错一辈子,愚爱除外!
在林婉言临死前,还是做了决定。
其实她也可怜,争了一辈子,输了一辈子。
“你放心,他会来陪你的。”林慕白低语。
如意抿唇,“对了师父,南抚镇的红坊已经盘好铺子,咱们的货物早在婉儿姐姐出发的时候就已经送去。这会子约莫都能开业了!只等着那头来信,便是万无一失。只不过那样的地方,估计盈利比较困难。除非把生意做到月氏去,否则只能一直亏本。”
林慕白回过神来,“做到月氏去?”她顿了顿,“或许可以改变一下经营方式,月氏的人对于胭脂水粉的需求是很高的,他们喜欢极其艳丽的颜色。乌素来京的时候,你应该看到她的衣着打扮。”
“师父的意思是——”如意起身,眉头微蹙,“成批销售,薄利多销?”
“南抚镇地处偏僻,单个售卖肯定利润不高。但如果让人成批订货,且给予少许回报,也许会收到意外之喜。”林慕白眸光幽沉。
只是林慕白没想到,这意外之喜,还真的是够惊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