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垂着头,任凭小皇帝打量她。
虽然有种被人“当猴儿”看的感觉……
但皇帝要看,为人臣子,她也没办法捂着皇帝的眼睛不让看。
甚至,她的马车半路被人截下来,对方亮出腰牌,说是宫里来的,皇帝传召。
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别说拒绝了,她说让人回府捎个信儿,别叫家里人担心……都被断然拒绝!
她连人带车,包括下人们,都被一锅端——全都带进了皇宫。
阮宁猜不出小皇帝的用意。
说他是年纪小,却手握大权,贪玩儿吧?
但人家这做法,也不像是单纯为了玩儿。
阮宁只盼着,秦云川派给她的那些个暗卫,千万别被一锅端了呀……
否则,前头那事儿……被他撞了个正着,还没解释清楚呢。
她这边又迟迟不回府,还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小皇帝打量够了,又低头看书去了。
阮宁想爆粗口……小孩子真是讨厌鬼!
哪怕这个小孩子,他是皇帝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哦不,他会变得更讨厌!
皇帝耗得起,她可跟这小P孩儿耗不起!
“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妇该回家做饭了。您要是没事……”
她还有事呢!
小皇帝闻言,狐疑地抬起头来,“你堂堂燕王妃,还要亲自做饭?”
阮宁点头,一本正经道,“那可不!他们看我是乡下来的,就小瞧我,故意怠慢我,饭不是齁咸,就是冰凉。
“我受不了这个气!索性自己做,谁还不会做个饭了?”
小皇帝诧异看着阮宁。
他大概是没想到,一个乡下小女子,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可是朕听说,燕王叔很宠你,豪掷千金只为博你一笑,他舍得让你下厨?”
阮宁哈地一笑,“一来这豪掷千金的事儿,是有背景的,不能说京都传言是假的,但它也不全真。
“二来,燕王爷这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自身难保,哪儿还有精力管我呀?”
小皇帝上上下下打量阮宁好几眼。
“燕王叔对你的好,京都人都知道,你这女子这般说,实在亏负了他的心意!”
小皇帝小小年纪,说话一股子爹味儿。
阮宁在心里轻嗤,面上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你说燕王叔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是真的?”
阮宁抬起头来,看着小皇帝……
呵,小皇帝这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刚才还说自己“亏负燕王心意”?
他也不想想,他、乃至他爹,能稳稳当当的坐在这皇位上——都是谁的功劳?
当年若不是燕王诛杀叛军,平定叛乱,他爹早死了!轮得到他这个小毛孩儿坐皇位?
阮宁越看这小孩儿,越觉得他讨厌。
小小年纪,一肚子心眼儿和算计,多疑又狭隘。
“可不是嘛!要不然今天我也不能跟外头借八百两银子啊……”阮宁咕哝道。
小皇帝眯眼看着她,“那你脸上怎无悲伤之色?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女子竟不念夫妻恩情?还盼着他早逝?”
阮宁想起心理学上的话,“看到别人的问题,常常是自己内心的投射。”
小皇帝哪只眼睛看出,她盼望燕王早逝了?
这分明是他自己的想法,硬按在她头上。
但阮宁不会跟小皇帝讨论这个。
她长叹一声,“臣妇冤枉啊,怎么可能不悲戚?人家跟我说,王爷若是薨了,我得陪葬……
“我不甘呐!虽然我是乡下来的,但我还没活够呢!”
小皇帝身体前倾,目光灼灼看她,“你想活?”
这不废话吗?
“蝼蚁尚且贪生……”阮宁道。
“朕给你指一条明路,只要你替朕做好一件事……”小皇帝笑眯眯道。
阮宁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皇上太高看臣妇了,臣妇就是个乡下土包子,不会做什么事儿。
“自己办不好倒是小事儿,耽误了皇上的事儿,那就是大事儿了……小妇人不敢应承。”
小皇帝闻言愕然,“朕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儿,你就拒绝了?”
阮宁心里冷笑……她要是等他说了是什么事儿,还有机会拒绝吗?那时候再拒绝,岂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