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陪着老夫人吃了两杯茶,她便起身告辞。
“奴婢送送王妃。”荣嬷嬷倒是善解人意。
不用阮宁吩咐,她便主动说道。
阮斌见状,坐在他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你走吧,我不送你了,我陪你祖母坐一会儿。”
阮宁也懒得理他。
父慈子孝,说的是,先有父慈才有子孝。
既然父不慈,阮宁也懒得孝。
她只给祖母行了礼,抬脚就走了。
荣嬷嬷送她走在阮家的幽静小路上。
阮宁叫荣嬷嬷上前与她并行,叫其他人离得稍远些。
“嬷嬷过去是皇贵妃娘娘身边之人,您见过大世面,也过各种各样的心机。
“我若在您面前,卖弄心机,就显得太可笑了。所幸嬷嬷也是直爽之人,我就有话直说了。”
荣嬷嬷深深颔首,“那太好了,谢王妃。”
阮宁道,“我瞧着我爹看嬷嬷的眼神有点儿不一般。您虽位分是‘嬷嬷’,但实际看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岁。
“正是女子成熟有风韵的年纪。”
荣嬷嬷低着头,“王妃羞煞奴婢了!”
阮宁看不清她的表情。
此时,她也不想揣度荣嬷嬷的心思。
诚如她自己所说,她要“有话直说”。
“但我实话告诉嬷嬷,我爹是个渣男。他就是一个新鲜劲儿。
“新鲜的时候,可能也会对女子好,但等新鲜劲儿过去,就弃如敝履……诚如我娘。
“我娘奉养公婆十六载,至死都未改嫁。可他是如何对我娘的?
“他根本不承认我娘的身份,反倒说我是大伯的遗孤……我哪儿来的大伯?”
荣嬷嬷闻言一怔,转头看着阮宁。
阮宁微微一笑,“我不伤心,只是替我娘不值。我早晚要为我娘正名,只是不想伤害到祖母。
“所以,你替我照顾好祖母,我不会亏待你的。”
荣嬷嬷应了一声。
她正欲开口,却神色猛然一肃。
她弯身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嗖地弹了出去。
“砰——”
那小石子不知砸在什么东西上。
“嗯……”
那边发出一声闷哼。
“谁在那儿?!”荣嬷嬷厉喝一声。
远处被雪覆盖的冬青后头,发出一阵悉悉嗦嗦之声。
青果儿立即跑过去看。
“有一排脚印!”
阮宁不由惊叹地看着荣嬷嬷。
天呐!
这是什么神仙嬷嬷啊?
会按摩,会厨艺,懂律法,能怼张氏,她竟然还会功夫?!
阮宁根本没发觉有人偷听,但荣嬷嬷察觉了!
她不但察觉了,她的那颗小石子,可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过去的。
要不,那偷听之人,能发出吃痛地哼声?
秦云川不是给她送来个嬷嬷啊!
这是送来个仙姑啊!
还是什么都会的全能仙姑!
阮宁立刻下定决心,荣嬷嬷这样的全能型人才,她无论如何都要留住!
荣嬷嬷赶走了偷听之人,福了福身,低声道,“王妃直爽,奴婢也不瞒着您。
“其实昨夜……是王爷亲自去皇陵接的奴婢。”
阮宁闻言一怔……秦云川亲自去的?
所以,他昨天负气离开之后,不是去书房赌气去了?
他是去皇陵了?
“奴婢知道,王爷是‘重病卧床’之人,他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前往,是怕奴婢不肯回来。
“奴婢本想守着贵妃娘娘,直到老死皇陵。今早见王妃时,说想念京都荣华富贵的生活,是说给下人听的。”
阮宁闻言,深深点了点头。
难怪早上,听到这话时,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荣嬷嬷身上的气质,孤高冷傲,不像是贪恋京都生活之人。
况且,她以前是皇贵妃身边之人,就算她妹妹是御史大夫家的下人。
她至少能留在燕王府,安度晚年。
荣嬷嬷说到这儿,忽然看着阮宁笑了笑。
“奴婢之所以离开皇陵,离开皇贵妃娘娘……是因为王爷说,他遇见了此生,最重要的女子。
“王爷希望奴婢能回来帮他……”
阮宁闻言,心头一震。
荣嬷嬷柔声道,“王爷是男子,也有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不善表达……”
“盼王妃多看看自己的心,也看看那人之心,千万不要错过真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