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倒不是可惜这一千两。
她就是故意要跟这卢氏磨一磨,“八百两,多的三百两,我去跟王爷说。你再多说一个字,这条件我就当没提过,你爱怎样就怎样!”
卢氏深吸一口气,“成!八百两,婢妾要现银!”
阮宁起身往外走,“我叫下人给你送来。”
“那不成!您别走!”卢氏急忙喊道,“您走了,钱没送来怎么办?婢妾不是不信任王妃,只是下人的手脚,谁知干净不干净呢?”
这话说的……青果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手脚再不干净,也比你干净!”
“怎么着?本妃还得坐这儿,等着人把钱送来再离开?”阮宁哼笑,“卢氏,你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吗?”
阮宁之所以要跟卢氏说这么多,这么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磨她。
其实,全都是磨给裴郎中听的。
若不叫裴郎中看清楚这姑娘的品性,只怕他心里对卢家哥哥的愧疚之情,会让他被这姑娘牵着鼻子,一直缠磨。
裴郎中若是一般的大夫,也就罢了。
偏偏他是秦云川最是亲信的大夫,更是她的“大徒弟”。
徒弟心眼儿实在,她这当师父的,怎么能不替徒弟多操心呢?
“常嬷嬷,你去给她取银子来。”
阮宁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诶,王妃,王妃……”
“别喊了!”阮斌沉着脸,阔步走进里间。
他表情不快地狠狠瞪了阮宁一眼。
阮宁早就习惯他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丝毫不放在心上。
卢氏却是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老老老老爷……”
“还没那么老。”阮斌气哼。
“……您什么时候来的?”卢氏脸色发白。
阮斌回头瞪着阮宁,“不是要走?怎么还不走?”
阮宁哼了一声,笑眯眯地阔步离开。
原来她听见的脚步声,是阮斌来了呀?
那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阮斌可全都听见了。
特别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外室,竟然想流掉他的孩子,借着腹中骨肉,跳槽到王府做小妾……
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吧?
难怪他脸色那么难看呢!
阮宁走到门外,裴郎中也铁青着一张脸。
“都听见了?”阮宁低声道,“人家不要一个老头儿当义父,人家想要银子。”
裴郎中哀怨地看了阮宁一眼,“两千两,我出。”
阮宁轻哼,“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一个侯府小妾两千两,真是对她好吗?你把她的胃口喂大了,说不定会害死她。”
裴郎中眉头拧在一起。
阮宁道,“她哥的命,她腹中孩子的命,都是她往上爬,换取利益,换取荣华富贵的手段……我不评判她的三观。我只是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提醒你。她如今的身份,一下子给她两千两,只会让她更加的铤而走险。”
裴郎中表情纠结。
“你已经救她两次了,再给她八百两,只盼她惜福。倘若她再作死,你能救则救。直到她哥的情谊,在你这儿耗光了,你就不纠结了。”阮宁阔步上了马车。
同样都是孕妇,可能因为她月份还小的缘故。
阮宁如今走路带风,一点儿看不出柔弱之态。
“天色不早了,你们晓得王爷说的游船在哪儿停吗?”阮宁问青果儿和黄忠。
黄忠连忙道,“离这儿不远,奴才知道位置。”
“那这样,派个人回去告诉王爷,咱们直接到游船上等他。免得我还要来回奔波。”阮宁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
黄忠一面叫人回王府报信儿,一面赶着马车,朝雁山湖而去。
黄忠说得不错。
阮宁那庄子离游船停靠的地方,不到半个时辰的车程。
马车停下时,天还没黑呢,但太阳已经下山了。
马车在临近湖边的一片空地上停下。
“那儿怎么那么热闹?”阮宁一下车,就瞧见湖边一片莺莺燕燕。
就好像是赶上了春游潮,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拿着团扇,说说笑笑地站在湖边。
湖上停着好些游船,大部分只有一层。
唯有中间那艘游船,足足有三层之高。雕梁画栋,庞大又奢华,透着一股子靡靡之气。
这会儿,游船上正在掌灯。
挂起灯笼的游船,光影投射在水面上,更显得气势磅礴,犹如水中仙宫。
“王妃,那艘最大的游船,便是王爷专门为您准备的。”黄忠指着那艘三层的游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