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不侍二主的道理,你懂,利用你的人也懂。”
“现在,他利用你除掉了你的上峰,日后他做你的上峰,他敢信任你吗?”
“更何况,他本就是多疑之人,待你为他成了事,他必要杀你。”
阮宁看着薛涛,语气笃定地说道。
薛涛呼吸一滞,继而缓缓点头……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诱惑太大,他难以抗拒,即便猜到了有可能是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跳了进来。
现在被人当面点醒……他顿时脊背发寒!
“我已万劫不复了……”
薛涛顿时觉得,犹如锥心之痛,他的大好前程啊!
若是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前程?
不但命没了,他的荣誉,他的名声……啥都没了!
“原以为,曹大将军来京,本就是个死局,所以我才……”
薛涛突然闭嘴。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越急越错,他惊怕地冒出一身冷汗。
阮宁却语气平和,态度松弛,“还没有万劫不复。你去找你主子认错,此局,可破。”
薛涛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阮宁。
他嘴唇蠕蠕,眼神灰暗绝望。
阮宁轻笑,“曹大将军不会杀你,他若盛怒之下,要你的命。”
“你就告诉他,是小仙姑叫你去认错的。”
薛涛眨了眨眼睛,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
不用去曹大将军面前认错……
光是跪在这儿想想,他就已经怕得不行。
“他不会饶了我的,他必要我死!”
阮宁道,“一个人正直,但内心不乏柔软,且他自己也在病痛之中。”
“另一个人冷酷,手段残忍,心思多疑,与你也没有并肩作战的情谊。”
“当你陷入深渊,你会求助谁?这两个人,谁会拉你一把?”
阮宁话音落地,院子里霎时安静。
只有知了在树上,吵闹着夏日将至。
垂头丧气的薛涛,猛地抬起头来,“是啊!仙姑说得对!”
薛涛连忙拜谢阮宁。
阮宁端着药簸箕,转身往药房走。
“多谢仙姑指点迷津!薛涛先前不敬之处……深感惭愧!”
“往后,仙姑若有什么吩咐,您一句话的事儿!薛涛万死不辞!”
阮宁摆摆手,让他赶紧去。
认错这种事,赶早不赶晚。
薛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又鞠一躬,快步离开。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明白……仙姑若要他死,只需如实告诉曹大将军,他必死无疑!
仙姑却没说,反而点拨他,叫他自己去认错。
这是给他留了生路!
“来京之前,我不知道曹大将军还有救。”
“若是我知道……绝不能犯这糊涂!”
薛涛如何去曹行简面前,跪地磕头认错……阮宁没打听。
倒是裴郎中跟她打听,“师父知道他投靠的是谁?”
阮宁道,“我不知道啊。”
“那师父说的那么笃定?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裴郎中瞪大眼。
“我蒙的呗。”阮宁耸耸肩,“无非是那几个人,不是也差不离儿!”
“你看我说什么关键词了吗?我说的都是抽象的词儿,放之四海,都差不离儿!”
“这是心理学上的模糊概念,他自己会一一对照,越比对越像。”
裴郎中瞪大眼睛,颇为叹服地看着自家小师父!
看来自家师父,厉害的绝不止医术啊!
……
曹行简负荆请罪这事儿,也传到了秦云川的耳中。
他十分担忧地来到崇瑶院。
“我听说,你逼得曹行简赤膊向你,负荆请罪?是不是真的?”
阮宁点头,“是真的。但怎么是我逼得呢?”
“明明他自己想出来的招儿啊!”
秦云川挑眉,不可置信,上上下下地看着阮宁,“曹行简此人,孤高冷傲,自恃英雄豪杰!”
“他主动向一个蒙着面的小女子,负荆请罪?那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阮宁呵呵一笑,“你不是他,怎知道他怎么想?”
秦云川眸色深深,在阮宁身边坐下,“他若惹你生气,不给他治就是。”
“为此得罪他,倒也犯不上。”
阮宁巧笑嫣然,“治啊,我当然要给他治!”
“宫里人故意挖了个坑给燕王府,呵,且看着这个坑怎么填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