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梁子云脑袋的情况,梁国丈不十分了解。
但儿子撞坏了脑袋,起初不认识他,如今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这是他亲眼所见!
他更深有感触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刚刚,就在两刻之前,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甚至都看见黄泉路,看见奈何桥,看见阴间的使者来索命了!
但这会儿!
他却觉得自己能再活几十年!
梁国丈心神一震,他连忙起身,对燕王妃——这个来自乡下的小女子,拱手行礼。
“恐怕还要叫犬子叨扰燕王府一段日子了……”
梁国丈这恭敬客气的态度。
看得周围人,都是一愣!
梁子云惊讶地瞪大眼……他爹诶!
这个满京城,从没服过谁的骄傲老头儿!他竟然客客气气地对燕王妃拱手施礼?
唔……爹爹一定是太疼他了!
为了让他留在这儿治病,甘愿坐低伏小!
梁子云感动得热泪盈眶。
燕王府的下人,暗暗吸气……小王妃太厉害了!
她以一己之力,收服了京都脾气最倔的父子俩!
试问,还有他们小王妃搞不定的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
国丈府的下人……反应迟钝。
但也许,是他们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他们在等!
在等场面逆转!老爷这副样子肯定是战术!
为了迷惑敌人!让敌人放松警惕!然后一击制胜!
他们等啊等……终于等来了!
梁国丈嘿嘿一笑,老脸一红,语气竟有一丝丝谄媚,“不知这塔香,还有这逍遥茶还有没有了?”
“燕王妃刚才说的太对了!老夫年纪轻轻,就开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拖垮了身体,还养了一身坏脾气!”
“老了要吃这坏脾气的苦头呀!但王妃这香,还有这茶,似乎有生津养气,平燥热之效……呵呵,老夫想求一点,带回去!”
刚才,他还在对人家大呼小叫,恨不得指着人家鼻子骂。
现在却舔着老脸,问人家要东西。
虽然他脸皮厚,但窘尴尬的红晕,还是透过厚厚的脸皮,爬上脸颊。
国丈府下人们:“……”
您还是我们认识的老爷吗?
阮宁微微一笑,“这是老家的土方子,经过了裴郎中的改良,效果的确不错,国丈爷喜欢就好。”
阮宁叫青果儿去取。
梁国丈很上道儿,他忙说,“多谢王妃,也得好好谢谢裴郎中!”
他吩咐下人,给裴郎中送过去两千两银子。
既是感谢他对儿子的医治照顾,也感谢他赠茶赠香。
有这样的“礼尚往来”,他脸上、心里的尴尬,顿时就缓解了许多。
他又深深看了燕王妃一样……这样的女子,真的很难令人讨厌啊!
他是气冲冲来的,但现在,心里却十分熨帖。
从身到心,从里到外,他都舒坦极了!
梁国丈提着两只漂亮的礼盒离开。
小的那只礼盒,里头是塔香。这一盒子香,可够他用好久了!
大的那只,是好几包逍遥茶,还附带了煮法用法,以及禁忌。
“唉……”梁国丈坐上马车时,不由感慨,“这才是化敌为友,化不利为有利的最高境界吧?”
“老夫……真是老了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
自此,梁国丈再没来燕王府找事儿!
反倒往燕王府送了几次礼。
有时是他庄子上稀罕的水果,有时是下头人进献的好茶。
这般礼尚往来,把京都人都给看迷糊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京都风向又要变?
不止在外头,就连在朝堂上,梁国丈都不再跟秦云川对着干。
这叫朝堂内外许多人,都有点儿看不明形势了!
太后娘娘催了几次!
梁国丈都没有行动,他只说,他在“虚与委蛇”,迷惑敌人。
太后恨得牙根儿痒痒!
“玉官不能白死!哀家要燕王府付出代价!”
“梁子云既做了这种事!他竟敢背叛哀家!就休要怪哀家不念及亲情!哀家对他,容忍得够多了!”
阮宁和秦云川,都猜到,玉官被杀,脑袋被送进宫的事儿。
太后娘娘一定会报复。
她本就是多疑善妒,睚眦必报的人。
但他们没想到,太后娘娘会选在小世子重八,满月宴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