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日军的扫射之中,霍小山还是注意到他的左方就有士兵中弹了。
树林即使再茂密也不可能哪棵树都有腰那么粗,并不是每棵树都可以挡住日军重机枪的穿透力的。
如果中弹阵亡也就罢了,可偏偏那名中弹的士兵只是被子弹打断了胳膊。
在那一刹那霍小山清晰地听到了那名中弹士兵所出的闷哼声,他用眼睛向那个方向瞄去。
由于离得近他看到了那个士兵因为疼痛所带来的身体的颤抖,看到了被枪打断处露出了白色的骨茬儿,然后那骨茬儿就变成了红色,因为有血开始汩汩地流了出来了。
那血流到了身下,马上就将身下的小草都染红了。
霍小山知道那名士兵是一名中央军的那位团长的手下,可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敢动,如果动了被对面日军现了,那么对他们这支潜伏的三百来人的敢死队来讲一阵掷弹筒过来那就是灭顶之灾!
他只能祈祷那个士兵在牺牲前挺住,不要动不要喊!
那个士兵真的就没有动也没有喊,霍小山看着他因为剧痛而颤抖着身体可以想象他的另一只手肯定狠狠的抠着他身下的草地或者那树的树皮。
夕阳从西面投来温暖的光将林间的空隙染成了金色,微风拂动着树叶与绿草,如果没有战争此情此景应当是多么怡人的时刻啊!
但是,所有那名受伤士兵周围的同伴们都在心中呼喊着天快黑吧,快黑吧!这个黄昏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霍小山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血从那名士兵的创口处流出,越来越少越来越慢,而那名士兵已经不动了,想必是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这名士兵在中枪后尽管只是受伤但他的命运却已经决定了,要么狂呼大喊导致整个潜伏部队被现,要么一声不吭直到最后死去。
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后者。
霍小山他知道这名士兵没办法救了,自己作为他的长官作为他的战友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霍小山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开始默诵佛号。
天地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战争从来都是这样残酷!
霍小山记得有老兵曾经给他讲过这样一件事,就在部队冲锋过一条壕沟的时候,前面被机枪打倒的弟兄已经塞满了壕沟,可就在那名老兵端枪往上冲的时候,他看到了在死尸下有一只能动的手正奋力往外爬着。
可是这个时候能救他吗?不能啊!这个地方敢停留死的就不是下面那一个士兵了!
不光不能,所有冲锋的人在这个唯一可以过壕沟的地方还要在那压着这名还活着的兄弟的尸体上再踏上一脚!
那个老兵说他自己在后面的战斗中都不知道是怎么打的,又是怎么鬼使神差地活下来的。
因为在后面的战斗中他眼前总是晃动着那只求生的奋力向外攀爬却又被自己的弟兄不得不踩下去的手!
该死的战争,让所有爱好和平的人们都诅咒的战争!
战争为什么会产生?人类的贪欲!甚至有时候只是一小部分当权者的贪欲便注定大多数的小人物去为活下去而同类相残、厮杀不止!
夜色终于降临了,在黑暗之中,敢死队所有的人都已经脱下了上衣,没有人吭声。
霍小山低声说道:“上!”然后便左手盒子炮右手雁翎刀义无反顾地向前摸去。
他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背有些异样,因为他刚才正是用那手背去探了那名士兵的鼻息,毫无意料地那士兵已经没有气息了,他是忍着失去胳膊的剧痛活活因失血过多没出一声就疼死的!
日你八辈先人板板滴!
小日本鬼子,我霍小山来了,来取你们的狗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