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阳光从西面照进了树林,将树木枝条的影子投射到尚未完全消融的雪地上。
远处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那里是今晚直属营宿营的地方。
俞世宽此时正蹲在河边洗马肉。
愈世宽,直属营老兵,跟随霍小山从南京过江的老人之一。
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六岁,但是当兵也经有九年了。
他在台儿庄会战中被子弹伤了右臂的肌腱,等到伤好归队时扛抢打仗拼刺刀就用不上力了。
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开直属营,于是与其他部队一样,霍小山就让他当了炊事兵。
俞世宽将那已经切割成块的马肉直接扔在那小河的浅水中,用自己的右手在那河水中涤荡着。
在战地医院做手术取出子弹的时候,那军医便告诉他你这支胳膊不能说是废但也绝使不出多大劲来了,你原来这支胳膊如果能拿动一百斤东西,现在也只能拿二十斤了,并且要经常锻炼,否则肌肉会萎缩。
俞世宽与时下大多数的士兵一样,并不识得多少字,他也搞不明白那萎缩这个文绉绉的词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就问军医。
军医就告诉他你见那被晒干了肉的鸡爪子啥样萎缩就是啥样,当时这话吓得俞世宽出了一身冷汗。
自打这以后,俞世宽就刻意地去锻炼自己的右手臂了,洗马肉烀马肉又不是什么急活,所以他自然要锻炼手臂的。
这时,后面脚步声起,俞世宽回头瞥了一眼,见是同为炊事兵的刘双田便又扭回头接着洗他的马肉。
“指着你洗马肉咱们头儿猴年马月才能把这肉吃到嘴儿?”刘双田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却是用双手拿起块更大的马肉放到那冰凉的河水中洗了起来。
刘双田四十多了,自然也是老兵,不过他却是郑由俭在军需处时的伙夫,要说人也不坏,就是平时有点话痨,俗称碎嘴子。
“时间早着哩,你急什么?”俞世宽不理这个老家伙,却是把手中的肉扔回到那个破木盆里又拎出一块接着跟涮羊肉似的在那河水里涮啊涮。
这马肉是今天他们鬼子骑兵缴获的,他们要把马肉煮熟了分成若干个小块,给霍小山还有那些尖兵带着。
直属营士兵都已经习惯了霍小山的作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消失”了,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给他们备上些小块的马肉随身携带以便在饿的时候能够充饥一口。
在这次战斗中被直属营打倒的战马委实不少,只是他们不可能在行军打仗时携带那么多,也只好给了那支中央军。
正因为马肉占地方,所以直属营才会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把肉煮熟再晒制成马肉干来,虽然硬了一些,但终究顶饿还好携带。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虽然说胳膊被打坏了可那玩艺可还好使着呢,为啥不退伍去娶个妻生个娃?”刘双田又开始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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