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来神仙降坛是符书不灵,符书不灵是心不诚。”周培公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康熙和图海,继续说道,“请诸位把心静一静,待我多请几位神仙降坛!”说罢,大步至神坛前,深深一躬,直起身挥笔一画,端端正正写了个“一”字,举在手里道:“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此符专请文人学士,诸位好眼福,今日可以看到几首好诗词了!”一边说,便将符烧化了,在架前扶了乩。只见那乩笔略一停,接着如飞般在沙盘上画道:
寒江孤舟卧笛横,潦水夹岸芦花明。不向青云觅金紫,却来白沙寻幽静。无情芳草无情碧,着意云树着意青。奈何老艄耳方聩,前舷不闻后声鸣。
“好!”众人不禁轰然喝彩,却见木笔又批道:
吾乃康对山是也!
康对山原是前明弘治年间状元,文名倾动一时,周培公这个寒儒竟一下子搬出这么个大人物。盐商名士不禁肃然起敬,一齐伏地跪下,祈祷道:“殿元词华风采,已见一斑,求窥全豹。”
周培公不动声色,那乩笔又疾书道:
予旧作已有半数遗忘,有扬州新乐府三首奉献,请正之。
几个盐商不禁惊讶,五个香山名士拿腔作势请了半天乩仙,统共才做出两首来。此人请来的康对山,竟肯如此赏脸!正赞叹间,那乩笔又大动起来:
借神债,望神拜,财神许我千金拜。不作闲官不作贾,买得雏儿作歌舞。雏儿歌一曲,黄金堆满屋。雏儿舞一回,蜀锦高于台!红烛摇摇春夜短,倾尽千家万家产。倾财破产莫愁苦,自有财神作债主!
写至此,木笔略一停。众名士忙得乱窜,争砚夺笔抚纸磨墨,一句一句地照着往下抄。
周培公仰着脸轻轻叹息一声,却没言语。诸名士齐声赞叹,摘句引章地评介;盐商们有的拍手相和,有的见周培公累了,便捧茶过来。康熙已是看呆了,见神桌上有个瓦和尚端然趺坐,便指着道:“请乩仙以此品作题!”
周培公笑着点点头,那木笔却写道:
吾幼习儒业,未娴内典,无垢大师同来,请彼代为捉刀。
略停一时,又写道:
对山居士多事哉!老衲素不善此。既承代笔,却要对山代为受谤矣——误驾慈航海上回,风波涌断讲经台。年来说法成空相,愿咒莲池代酒杯。菩提露滴酒家杯,醉倒禅床气未降。醒眼笑他诸佛手,可能一口吸西江?——晁四娘来矣,出家人只好回避。
乩笔寂然良久,在盘上又动起来。写了一盘又一盘,众人跟着抄录,待细瞧时,却是:
痴和尚惯逃文债,却拿奴来现世。闺中游戏笔墨,是给外头肮脏男人看的?还是抄一首康学士的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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