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康熙盯着鄂尔泰问道,“你是兵部尚书,朕想听听你的?”
鄂尔泰叩头道:“据奴才看,此次失利,缘故很多。绿营兵多年练兵,无实战经验,这是原因之一;其二,统军将领无帅才。他们当年追随万岁打仗时都不过是营哨管带,并没有统筹全局之才。更因昔年连战连胜,有虚骄之心,不学无术,又不读书,胸无兵法,这怎么打得赢阿拉布坦?而阿拉布坦部却一直都在打仗!”
康熙默然颔首,良久才说道:“说的是。但老将如图海、赵良栋、周培公辈早已死了,还有像狼瞫、武丹这些人都已年迈。若要派将西征,谁可当此重任?”众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其时康熙朝一代名将已经孑遗无存。打这种仗,不同内地剿灭小股绿林土匪,西北乃广袤之地,水寒土瘠,到处是戈壁滩,沙漠瀚海,阿拉布坦游牧部落,强悍难敌。万一荐人不当,再弄出像喀喇乌苏河这样的事,不但荐举人难当其咎,即便以公心出之,朝廷这一仗也实在是输不起了。康熙见众人哑口无言,不禁神色黯然,怔怔地望着外头。想起当年自己亲统三军,三次出兵放马,长驱万里,打得葛尔丹魂不附体,计穷自尽。如今垂垂老矣,竟连个料理军务的将军都选不出来!想着,举拳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腿。
主忧即是臣辱,众人扑通一声都长跪在地,方苞正要劝慰,康熙却抬起头来,眼中泪水直打转儿,讷讷说道:“……第二次南巡,朕视察河工,与于成龙同乘一叶扁舟,于狂浪滔天的黄河之中悠游自在,一点也不觉得怎样。今年六十五大寿,坐龙舟泛昆明湖,竟然头晕目眩,几乎不能成礼!即便退回十年,这点子事朕自己就料理了,想不到就这么难为了你们!”他说的是实情,他在位五十七年,十五岁庙谟独运,智擒鳌拜;十九岁力排众议决意撤藩;三十二岁收复台湾,连同三次亲征,大大小小亲临七十余战,从没有吃过谁的亏。如今一个小小的阿拉布坦发难,却奈何不得了!方苞沉思良久,说道:“万岁不必伤感。臣不知兵,却知道兵是带出来的,将军也是打出来的。据臣所知,靖西将军岳钟麒、四川巡抚年羹尧都是骁勇善战的悍将,只缺一个统驭全局的大统帅。既然一时想不出合适人选,何不从皇阿哥里挑出一个来,赶赴西宁节制各军。如一时没有全胜之道,且扼好甘陕门户,相机待变。阿拉布坦胸无大志,不过撮尔跳梁小丑,无论国力、军力、后援粮饷,根本不能与我匹敌。相持日久,一定能生出机会灭此丑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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