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忽然想起幼年的事儿”?
呵,张令嗣来京城也有两三年了,自他断腿后就一直被安置在偏僻的西跨院。
恩人的儿子就在眼前,两三年里,平南侯却似忘了一般,顶多就是过年的时候,随口问个一两句。
他这般忽略恩人之子,连噩梦都没有做一个。
怎么过了几年,无缘无故的,平南侯就梦到当年的事儿了?
张令宗不傻,真的,这段时间他之所以弄得这般被动,主要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顺,让他没了起码的警惕和理智。
现在,最可怕的事,似乎要发生了。
张令宗摒弃了傲慢自大,开始重新回归谨慎、戒备。
他默默的走出平南侯所在的院落,一路朝西跨院走去。
路上,他开始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回味、拒绝。
他仔细研究,反复揣摩。
忽然,他想到了,不管是家中下人的刁难,还是侯府似有若无的针对,仿佛都是从那天他拒绝平南侯让他纳妾之后开始的。
张令宗在脑海里重新回顾了自己跟平南侯谈话的整个过程。
对了,当时平南侯好像跟他说过,让他可以在老护院的女儿、孙女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老护院?!
对,就是老护院!
张令宗脑中陡然点亮了一个灯泡。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马房的管事就是老护院的儿子,而他家中好像就有两三个十三四岁的女儿、侄女。
而倘或张令宗答应纳妾的话,马房管事完全有资格把家里的姑娘送到府里。
给侯府继承人做妾,确实不如给人家当正头娘子体面。
但对于那些依附侯府生存的老护院们来说,却是非常好的归宿。
有幸再生个一男半女,他们就能从家中奴仆变成“皇亲国戚”了啊!
这可是阶级的跨越。
而张令宗这个当事人,却一口回绝。
他不只是驳了平南侯的面子,更是断了一众老护院的青云梦。
难怪在侯府的一系列针对中,马房管事首当其冲。
张令宗彻底想通了,也终于惊醒了:他,还不是侯府世子!他还需要继续当个恭顺、谦卑的晚辈。
意识到这些,张令宗心里充满了别扭与屈辱。
但,现在还不是讲自尊的时候。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危机,否则,就算张令嗣瘸了,可老家还有十几个“令”字辈的族人。
平南侯随时可以再回老家去挑选。
只是,他该如何破局?
如果严氏没有“魔怔”,事情还好办,张令宗只需在严氏面前唉声叹气几句,严氏自会主动帮忙上下调和。
可现在严氏变得那般疯疯癫癫,张令宗根本不敢寄希望于他。
当然,张令宗还可以越过严氏去偷偷求严家。
但如此一来,可能会引发平南侯更深一层的不满。
平南侯确实倾慕严家,并十分敬重两位严大人。
但,如果严家太过干涉平南侯府的家事,平南侯面儿上不显,心里却肯定不舒服。
而张令宗想要顺顺当当的成为世子,还需要平南侯这个“父亲”的允许与支持。
“要不,就顺着父亲的意思,纳了那几个老护院家中的姑娘?”
崩人设什么的,张令宗已经顾不上了。
他现在在侯府的地位都有些动摇,哪里还顾得上以后的事儿?
“再说了,纳了那些女子也不是全无好处!”
在侯府住了两三年,张令宗也算亲身体验到了那些老护院们的“能量”。
如果能把这些人收为己用,将来就算再有“张令嗣”之流的人,他也不必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