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易晖依旧低着头不吭声,突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到地上,染湿了地上的泥土。
他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不知道……爷爷还能不能好……”
安楠看着他瘦骨嶙峋的后背,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他爷爷虽然是个被人鄙视的“牛鬼蛇神”,但其实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只是年代的错误,才让他有这番悲惨的遭遇。
安楠说道:“我帮你给药费。”
刘大夫顿时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安楠坦荡地看回去,说:“要多少药费直接告诉我就行。”
成易晖却一抹眼泪,对安楠说:“不、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钱……我、我还不了的……”
“你闭嘴!不用你还,大夫,用药!”安楠吼了成易晖一声,吓得他再也不敢说话了,这才让刘大夫赶紧处理他的伤口。
刘大夫见安楠会给药费,自然非常爽快地包扎好了成易晖的伤口,又给他扎了针。
处理完之后,安楠又把人送回牛棚。
只是刚一靠近牛棚,她就忍不住皱眉,这牛棚臭气熏天,也破破烂烂的,周围到处漏风,屋顶也是开着天窗,可想而知下雨时会有多狼狈,天冷时又多惨了。
而成易晖的爷爷成继山正躺在稻草铺成的,勉强可以称为床铺的草垫子上,身上盖着一张看不出颜色的破被子。
“晖儿,你、你回来了?”瘦得不成人形的成继山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有人影,便含糊地喊了一声。
“爷爷,我回来了。”成易晖从安楠背上下来,用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跳着走向他爷爷。
成继山又咳了几声,气息虚弱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断气一样,成易晖连忙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成继山咳完之后,眯了眯眼,看到还有一个朦胧的人影,便问道:“还……还有谁……来看我了吗?”
“成爷爷,我是安楠,成易晖在山上被兽夹伤了脚,我把他送回来了。”安楠直接说道。
成继山顿时急了,拉着成易晖的胳膊,着急地要看他的伤势:“伤……伤得怎么样?让、让我看看……”
成易晖连忙拉住他:“爷爷,别担心,我找大夫处理过伤口了,是安姐姐帮我付的药费。”
成继山听了,感激地对安楠道:“谢、谢你……晖儿,以后……要报答安、安楠……”
“爷爷,我会的。”成易晖连忙说道,“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歇息,安姐姐的恩情我会报答的,你别担心……”
安楠走过去,握住老人枯瘦的手,他的脉象已经若隐若现了,虚弱无力,这是油尽灯枯之像。
成继山本身在几年前被斗的时候就受了内伤,却并没有被医治,一直熬到好,留下了隐患,而到了杨柳村劳改,住的是牛棚,吃的是野草红薯,住住不好,吃吃不饱,又长年累月做着重体力活,这样下来,能活得长久才奇怪?!
这不,只是感染了风寒,没钱治病,身体又没营养摄入,拖得久了,隐藏许久的旧疾也出来了,整个人便大病一场,如今已经时日不多了。
安楠有些犹豫,要不要冒着危险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