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之桃以前在束家过得自然是大家小姐的生活,琴棋书画一个不落,写字更是最基本的。
在外流落了五年,这些东西也没忘却——那一手字连束夫人也赞不绝口,说之桃绝对在这五年内偷偷练过,写法一点也不生疏。
束之韵对之桃总是敬佩的。
敬佩她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仍能不忘初心,敬佩她归来仍是白纸一张,没被脏污的世俗沾染半分。
——幸亏束之桃本人不晓得之韵对她的夸赞,否则该羞到地里去啦。
来的时候原身已经靠自己的努力爬到束家了,那些苦难也是原身承担的,她不过是个捡便宜的罢了。
现下原身转世去了别的位面,系统说会依照她的性格为她挑选,只是结局好坏得她自己把握。
对之韵再不舍,到了日落西沉之时,也该转头回另一个家了。
在马车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开口问:“会写字?”
“……谁不会写呀。”束之桃眼睛一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马上看向他,“你不会写吗?”
想想也是,自幼被毁了容貌、断了仕途,之后也一直操心商铺里的事,多半没怎么正经学过字画,比她还差呢。
“嗯。”
男人眸色微动,轻轻颔首。
“……你别跟我说,你有钱,可以去请个师傅的。”束之桃警惕道,“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教不了你。”
她这样迫不及待与他划清界限,他本该生气的。
可一瞧见她那又凶又软的样子,纵然有天大的气也发泄不出来了——他唇抿成一条线,面上的疤像一条不动的蜈蚣。
他永远不会错过世人见他面时的各种震惊、诧异、怜悯,若是以往,他必定不会隐忍,想杀就杀不能杀就借个由头杀。
那些人的血飘溅到他的鞋底,他便浑身畅快不已,比脸上的疤痕去了还叫他愉悦。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
但在她身边,总会想着第一次在她跟前处罚一个下人的场景——她那时是真的对他避之不及,想离开。
惧怕他的手段,不赞成他的行为处事。
难以分辨其中有多少厌恶,男人之后多有收敛,只背地里处罚了几个人,却不曾要他们的命。
忽然想让自己的鞋底干净一点了。
思绪拉回,这人在自己身侧。
男人垂着眸:“好。”
“……”
他答应得理所应当,束之桃反而不适应了。
她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几句,偷偷瞄了男人几眼——见他面色如常后,小小松了口气。
哎呀,裴华涟当然不会那么玻璃心啦!小心翼翼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嘛。
*
过了一日,裴华涟真的请了个教写字的先生,每日都会抽出小半个下午在书房里捏起笔写字,偶尔还会将练习的习作送给束之桃评价。
第一回束之桃摆着手,连连摇头:“别别别,我,我看不懂的!你不是请了师傅吗?让师傅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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