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吕布败走徐州后,我生擒了毕谌,却饶他继续做官,因为大汉以孝治国四百载,夫人孝于其亲者,岂不亦忠于君乎?这类人,是吾所求也。”
说罢曹操伸出双手来虚抬:“毕子礼因孝而弃我投贼,尚且得免,元直今日也是为了孝道,而弃贼投我,吾当重用,又怎么舍得杀你呢?快快请起!”
徐庶这才起身,心道总算是过了曹操这一关,同时又对曹孟德心感佩服,他方才这番话,足以令普通士人感激涕零,自己若非早已将心交给了主公,只怕也会动容。
但杜袭却依然坚持看法,再度出列道:“丞相,孝子固然应当赞许,然此人初降,其言恐怕有诈,臣以为不得不防,纵入幕府,也不可任以参军事之职,以免泄我军机密!”
言下之意,他这军师祭酒麾下,不欢迎徐庶。
这下轮到曹操略感为难了,他方才不过是想让众人来试试徐庶成色,若确实有些才干,那还是要用的。毕竟战争尚未结束,徐庶作为刘备谋主,对他未来动向必然清楚,若能提前知晓,在知己知彼的前提下,就不怕刘备这老泥鳅再从自己手心挣脱了。
于是曹操沉吟片刻,目光越过杜袭看向幔帐中其他人,果然有聪慧者领悟了老板的意思,帐幔右侧靠前位置的黑衣辛毗,立刻站了出来,朝曹操作揖道:“丞相,军师祭酒之言有理,但臣如今以议郎身份参议曹事,行议曹掾之职,参与谋议,正好缺一位熟悉荆州情形的助手,或可让徐元直试任。”
放在过去,议郎本是六百石的朝廷官员,却跑到公府里兼任比三百石的曹掾,是不合规矩的。但自从灵帝时,车骑将军张温以议郎陶谦入将军府参军事,开了个头后,类似的委派便越来越多,最后在曹丞相这发扬光大。如今曹操幕府里,就有一大堆“议郎参某事”,有时候你很难分清哪些是幕府之臣,哪些是朝廷之官。
“佐治此言甚善!”
曹操很高兴,他喜欢杜袭的忠直,为自己拾遗补缺,但也需要辛毗的善解上意,遂道:“既如此,那便委屈元直,且先任议曹史一职,如何?”
议曹是个特殊的部门,什么都可以谋议,也可能什么都不行,伱究竟能在某事上有多大的参与度,全凭曹丞相决定,绝对是最适合徐庶的部门。辛毗在帐幔里缄默多时,就在等此时此刻,交出了一次满分答卷,既给了曹操台阶下,也能卖徐庶一个人情。
而且,议曹史不过是普通小吏,身份在掾、属之下,秩才百石,帐幔内众臣也都觉得可以接受,不会对徐庶这败军之臣“后来居上”有所不满。
能顺利混入曹操幕府,徐庶已经十分满意,若曹操当真重用他,徐庶这性格,心里搞不好还膈应别扭呢,只拜谢道:“固所愿也!徐福身为败军之虏,只求一个下曹小吏之职,俸禄能用来奉养老母足矣,今能如愿,福不胜受恩感激!”言罢又朝日后的顶头上司辛毗一拱手。
曹操拊掌道:“那便如此,不过元直,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曹操目光变得凌人:“刘备既已败绩,如今奔逃汉津,乘关羽舟船南下,看上去是要投奔江夏与刘琦合流。但我帐下众人都以为江陵既得,朝廷收荆州水军,顺流而下,取江夏易如反掌。玄德之后究竟有何打算,你可知之?”
“玄德亦知夏口难守。”徐庶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遂顺着曹操的话,反手就给他透露了一个似真实假的情报。
“福临行时,只听玄德说,欲避丞相锋芒,继续南行渡江,打算去交州,投奔苍梧太守吴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