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曹操只冷漠地说了一句:“跪可解死邪?”遂杀之。
在梁鹄看来,桓邵与曹操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吧?尚且惨死,那自己呢?他出身凉州安定梁氏,跟曹操可没有同乡之谊可以攀哦。
如此想着,梁鹄越发绝望,曹丞相那滚动的朱轮,仿佛驶过来就要将梁鹄处以醢刑,碾为肉泥。
但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操竟下车走到梁鹄面前,在梁鹄不断稽首请罪时,绕着他看了一圈后唏嘘道:“梁孟皇,你老了啊。”
然后曹操就亲自将梁鹄手上的麻绳解开:“孟皇,伱的手,尤其是右手,得用来写那绝美精妙,势透黄纸的‘八分书’,岂能如此糟蹋呢?”
原来梁鹄早年之所以能在灵帝朝当上选部尚书这肥差,甚至出任过凉州刺史这种地方大员,倒不是他真有治国安邦之才,全凭能写得一手好书法,颇受汉灵帝宠爱。
梁鹄声音颤抖:“丞相!鹄……”
曹操道:“孟皇在荆州这些年,过得不好罢?”
比起在雒阳时的风光,那当然好不到哪去,梁鹄擦着泪点头,曹操摇头道:“那是自然,孟皇在光和年间入了鸿都门学,那是什么地方?是孝灵皇帝与十常侍故意开设,用来另辟举士之途,好用来取代党人清流的新学啊。”
鸿都门学相当于大汉艺校,弟子不考五经,而是由州、郡、三公举荐擅长小说、辞赋,或工书鸟篆的杂学人才。其中佼佼者如梁鹄者三十二人,还被汉灵帝下令绘画像张贴加以表彰。你说巧不巧,这数字,正好与党人中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三十二名士相抗。
原本就是针尖对麦芒,再加上这鸿都门学弟子成了朝廷新贵,出外为州刺史、郡守,在内进入尚书台,大大挤占了冠族子弟的位置,可不更得遭清流党人痛恨么?
“而刘表知名于世,正是‘八俊’之一,此人外宽内忌,孟皇在他治下,犹如兔子钻进狐狸窝,又岂能得重用?”
曹操指了指自己:“故而,当初孟皇就不该南下荆州,而应到兖州投奔我。”
曹操竟如此宽宏?梁鹄有些难以置信,只继续请罪道:“是鹄无德又糊涂,当初竟不识丞相雄武之姿、经天纬地之才,而敢黜落,真是目大不睹啊……”
“原来孟皇还在顾虑着那件小事?”
方才在车上与蔡瑁叙旧时,曹操还对自己没当上天下第一县的县令耿耿于怀,此刻却仿佛丝毫不记挂在心,轻松地挥手道:“说起此事,孟皇于我非但无怨,还有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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