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致远愣了愣。
他显然没有想到这個层面上的问题。
他之前所考虑的全都是拿到钱搞到物资,尽快的把辽东地区的建设计划全部都拉上马开干,给自己攒足政绩好进一步升迁。
他也是一个渴望进步的人。
但是关于财富和货物之间的关系,他还真没怎么想过。
现在赵学宁这么一说,他再一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此前民间经常有埋怨朝廷的说法,甚至他还听说某些地方已经把税收收到了好几十年之后,有些地方官就是把寅吃卯粮这件事情干到了极致,最倒霉的地方好像被收到了七十多年以后,老百姓真是穷的连骨髓都没了。
民间穷成这副德行,生产出来的东西连喂饱自己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生产物资能够出售呢?
没有多余的生产物资能够出售,钱就买不到东西。
买不到东西的钱还算是钱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高致远的脑海里,很快得出了一个比较正确的答案。
“大总统,之前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只是想着尽快把辽东的地方治理好,不要辜负您对我的期待,但是我却没有考虑到这些更加实际的情况,大总统,我错了。”
高致远对着赵学宁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赵学宁摇了摇头,拍了拍高致远的肩膀。
“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件事情,你也好,我也好,咱们都是第一次治理这么庞大的国土,过去在南洋,咱们的国土其实比较小,人口也少,治理起来很方便。
现在一个辽东地区就能比得上咱们之前全部的国土,治理起来确实很麻烦,我也明白你们想要做出一些成绩的想法,想要展现给我看伱们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但是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的,种下去的粮食总要时间来生长,盖房子也不是一天就能盖起来的,运输需要时间,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而且咱们也并不应该着急,治理国家最不该的就是着急,一旦着急了,就会犯很多的错误,一个人犯错不要紧,他影响不了很多人,但是我还有你们不一样。
咱们是治理国家的人,咱们要是犯了错,影响的人就太多太多了,所以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该走路的时候,就要走一阵子,身子热起来了才能接着开始跑,还没走就跑,身子是受不了的。”
高致远把赵学宁语重心长的交代听了进去。
在赵学宁离开辽东之后,高致远便调整了自己的施政方略,给部下更多的时间,不再强制要求一些任务必须要限期完成,就算必须要限期完成的任务也给了更多的时间。
他开始放慢了脚步,不再那么急吼吼的催促着所有人一起往前跑,于是接下来的数月之间,辽东地区的发展态势渐渐归于平和。
原先被高致远的高要求逼迫的疲惫不堪的人们也终于有了可以休息和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这一次赵学宁在北部地区视察,也的确发现了很多如高致远一样急吼吼的想要干出成绩的官员,高致远不是孤例,而是一种潮流。
一种奋力向上勇闯难关的潮流,这种潮流导致整个中华联邦的势力范围内都兴起了一阵拼命争上游的微型“军备竞赛”。
几乎所有行政官员都在埋头苦干,要做出政绩,要干出名头,为此自己以身作则,带着部下和老百姓一起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