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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天空是灰色的。空气污浊，血腥气在一团郁热里发酵，发臭。

索端初茫然地走。脚下磕磕绊绊，都是白森森的骨头——有些腐肉没烂干净的，踩上去嗤叽一响，脓血四溢。

索端初想吐。他漫无目的地走，云散开了一条缝儿，太阳在西边沉着，一抔血一样泼出来……乌鸦四散惊起，高高的架子上吊着几具尸首，穿着死囚布袋一般的布衣，被风吹得张起，再瘪下去，抽打着尸体的脚踝，啪啪直响。黑血垂着脚背滴答着，缓缓爬出几条黑色的线，粘稠，然后干涸……索端初抬头看那几个人，索元亦……柳奉意……自己……

他差点坐下。

他觉得那些尸体死不瞑目充满血丝的眼睛鼓胀到几乎暴烈……他们默默地看着他，轻轻晃动，越晃幅度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开始下雨。

索端初没命地跑，看见不远处水洼里倒着一具小小的尸体……四周都是血，都是血，索端初脚下一绊，爬着过去——秤砣。

才给他起了名字，才教他学会喊初初，才让他能颤颤微微地走路——

索端初抱起那具血淋淋的小小身子，嘿嘿笑了起来。

索端初一睁眼，像是刚从深渊爬上来，全身轻轻痉挛着。

……做梦。

索端初把手放在额头上，摸到一脸的汗。窗外天色已明，索元亦练了几趟刀法，削劈砍划，刀刃上带着尖啸的声气。肉包大概被他弄醒了，很兴奋地唔噜着。索元亦爽朗大笑：“小东西，你倒识货！”

柳奉意砰地关上窗子，清澈的骂声钻出来：“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狼崽子爱趴着睡。裹着小毯子伏在草席上，像只小小的蚕蛹，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小脸上乐呵呵的，呼吸都有甜甜的意思。索端初用手指点点他的小脸蛋。

已经进入夏天。天气变热，白昼变长。柳奉意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小的葡萄架，爬满了葡萄叶。他种葡萄向来只长叶不怎么结果，倒也趣致。在藤架底下置一只小石几，几只小石凳，闲来无事在葡萄架下品茗。偶尔掉下来个螳螂蚂蚱的，少不了柳奉意的惊叫，索元亦的大笑。早晨从索端初房间的窗子能看到碧绿一层的葡萄叶儿，风一拂，哗哗作响。

……小崽子能踉跄着走路了。

他喜欢跌跌撞撞地在院子里乱跑，啪叽摔倒，再爬起来。肉包在他跟前蹦来跳去，他和肉包在院子里打滚儿，肉包蹭蹭他，他蹭蹭肉包。小崽子对身体的控制力令索端初惊讶。他似乎天生平衡能力就非常的好，学走路也快。索元亦捏捏他的小胳膊小腿儿，笑道，这小子若是能习武，也是个大材。

索端初叹口气。他把小东西拢在怀里，亲了亲。狼崽子皱皱小鼻子，慢慢醒了过来。他盯着索端初瞧，很认真的样子。索端初依旧躺着，他捏捏他的小脸儿：“看什么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