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木箱,看到里面的明黄绢布,取出来摊开,扫过一眼,登时明白了。
这是他的遗诏——传位刘莹玉。木箱里还有一个小盒子,正是传国玉玺。
我颤抖着接过这两件事物,低头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却是深得化不开的哀愁。
我将木箱扔到一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声音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哽咽。
“澈……阿澈……”我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掌下的皮肤被汗水湿透,却又凉得让人心惊。外面的雷声一阵接一阵,一声声就像炸在我的耳边,大雨倾盆,几乎要穿透帐篷。
义父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他揉着我的头,微笑着说:“玉儿,以后……义父不在了……要好好……好好活着……”
“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义父,会在冬天让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躲在他怀里取暖,哪怕他自己只着单衣;若只剩下一碗粥,他也会让我先吃饱,哪怕他自己亦三天未沾水米。他总是笑着说:“玉儿多吃点,义父不饿。”
“玉儿穿暖点,义父不冷。”
“以后义父不在了,玉儿该怎么办?”
“就算一个人,玉儿也要好好活着……”
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啊,我原来还有亲人,阿澈,他是我的弟弟,他对我好,会向我撒娇,会说要照顾我,保护我,他叫我的“阿姐”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义父,玉儿不是一个人……
“阿姐,以后有我陪着你。”
“阿姐,我会保护你的。”
“阿姐……”
我颤抖地握紧了他的手,又一次真实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被抢走,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阿澈……”我咬着颤抖的下唇,看着他的面容,摇了摇头,痛苦地伏在他的手边,眼泪一滴滴落下,湿了枕席。
到这时,我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不知该如何骂退死神,留下我唯一的亲人。
“军医,军医在哪里……”我的声音嘶哑了。
直到这时,老军医才匆匆赶了进来,不及多说便坐下诊脉施针,我站在一旁来回看着,十指绞得指节发白。
老军医眉头紧皱,银针一根根刺入穴位,我看着刘澈的面色缓和过来,松了口气,忙问道:“他还好吗?”
老军医扶着床沿站起来,对我一揖到底,“恕老臣无能,只能……维持片刻了。”
我眼前一黑,脚下一晃,堪堪站住了。
“片刻……吗……”
缓缓低下头,目光逡巡着,最后落到刘澈眼睑上。
我这阿澈弟弟,原是极秀雅的,可大家都被骗了,这孩子,有一双狡黠的眼睛。
“莹玉,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输了,就让我亲一下。”
“那你输了怎么办?”
“啊……”他委屈又勉强地说,“那我就让你亲一下吧……”
“为什么我叫你阿姐你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叫你莹玉你就不理我?”
“叫我阿姐你是我弟,叫我莹玉你算老几?”
“那么阿姐,如果阿澈叫你莹玉的话,你也别不理他好不好?”
我靠着床沿坐下,轻轻捏住他的指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次,即便你叫我莹玉,我也答应你。”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我的说话,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双睫颤抖着像落入蛛网奋力挣扎的蝴蝶,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他的呼吸在我的手中缓缓停下了节奏。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喊我一声“阿姐”,或者“莹玉”。<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