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得来既有说法,沈渊也不多问,安然收下。一收便是许多年,源源不断的羊脂笃耨按时按期送进来,她也悄然生疑,暗中布置了人去查,最后传回来的消息说,当真在城郊有个倒货商人,打通了大内的路子,给好几家都供着货,其中便有冷香阁。
自己的人手总信得过,于是沈渊再次安了心,亲领着贴身丫鬟研香和料,调膏烘饼。奇怪的反而是离雪城,偶尔一次见了她用此香,还提起自己也可以替她置办。
沈渊当然不肯,草草揭过便淡忘了。
带秋筱离开冷香,做客州来,随身没带惯常用的几副熏香方,有新鲜瓜果散着清甜味,沈渊夜里睡得反而更安稳。香者合心为贵,几年的贡香用下来,都没有山庄里天然野趣来得自在,于是乎她越发觉得,就是自己无福消受了。
早前便是如此,刚入了冬,她便与墨觞夫人提起,羊脂笃耨价钱昂贵,又冒着被人发觉私用贡品的风险,大可以停了购置。养母只是一笑了之,说着都听小姐的,一到了日子上,足量的香料还是被送了来。
而这次是个正正好的转折,沈渊在州来山庄小住,墨觞夫人终于听进了养女的话,开始裁剪香料用度,首当其冲就是那一味僭越的羊脂。待花魁娘子领着盛姑娘回去小楼,大抵也可以会心一笑了。
墨觞夫人盘算着香料开支,自己屋里用的却节俭,味道淡到几乎闻不见。不过天气愈发冷下来,炭盆暖炉都点着,的确不适合再烧沉郁绵厚的熏香了。
水芝垂手侍立,低声答应着,脸上浮现起一种踟躇又果决异常的神色,只因这小小香药事,背后藏着的却不知是多少重风云诡谲。
不多日前,冷香阁主便说,要撤了经年用惯了的沉水香,换成清淡的杜衡甘松。沉水虽名贵价高,却没有什么僭越的说头,栖凤墨觞,财帛丰厚,一向喜爱用它熏屋子。
既不能孤注一掷,至少要做些无声胜有声的抗争。墨觞夫人的心思……大约就是如此了吧。
“奴婢都记着了,夫人放心。”水芝低眉,躬身曲膝应过,“只是……若忽然停了购置,主子万一觉出端倪,查问起来,夫人待当如何?”
墨觞鸳揉揉眉心,反手将正看的账册扣在膝上:“问又何妨?墨觞家这么多年忠心耿耿,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为了这点子事儿,还能拿了我去问罪?”
手掌用力太过,薄薄的纸张摩擦在冬衣料子上,刺刺拉拉生出了皱。冷香阁主压抑久了的不满溢于言表,水芝不敢出声。
近来风平浪静,除了盛家人来闹过一顿,楼里别的琐事不算多,墨觞鸳很快便交代清楚,自水芝起头,层层传达下去。收拢了账目册本,水芝恭敬告退,一手才推开门扇,外头突兀立着一个人影,着实叫她吃了一惊。
“啊……你,你是,柳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