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是否有神且不论,古书中自记载太多的离奇荒诞,亦有坊间杂谈,道说父神母神通达天地,如何不知晓朱雀冤屈,盖因雀娘性情本爱娇,好自在,难约束,恰借良机加提点。
“故事还说,雀神娘娘故乡在老阳山,山中另有位镇守的朱雀郎君,两人是彼此至亲。可那位郎君也因为青鸾鸟的化形欺骗,羞愤交加,含恨自刎。娘娘远在天宫,却无端背上迫害同族的骂名,在仙界举步维艰。正因如此,父神大殿上三堂对峙,才会无人为朱雀言说。”
这到这儿,沈渊抿起唇角,陷入短暂的沉默。当初她曾疑惑,究竟是怎样的人们,通过如何手段知道久远年岁的恩怨纠葛,还能够撰以笔墨。她更为朱雀的境遇扼腕,叹息后世殿宇中立起的神像高高在上,安知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说来茫茫天地之间,所有的情感不都是如此,黑白是非,因果对错,身在其中的人被迷蒙双眼,身处事外的也未必全然清醒。
观莺捂严实被角,咬着嘴唇不作声,已然听懂花魁娘子的言下所指。她始终坚持是墨觞晏要害自个儿,计策防不胜防,等着她自己掉进陷阱,可……也的确呀,凭她花魁再动人,真就能有发动天罗地网力量吗?
“其实,娘子讲错了。”顾医师闷头听到现在,忽然开口,“众神对峙,并非全无一人肯相信朱雀。南天陵光,引渡众生,雀神的德行有目共睹,青鸾鸟固然可以构陷,甚至不惜以身涉险,却不可能蒙蔽过主神的慧眼。”
正如观莺可以凭借身世,和自己楚楚可怜的形貌,让别人对她心生同情,抑或不忍戳破她的伪装,可冷香花魁是否真有歹毒的心思、手段,大抵稍稍接触过的人,心中总是有判断的。
“这会儿是你不说话了,观莺,你应该放下了。”沈渊转过脸,别人的悲欢喜乐讲多了,触动思绪,自己也难免放缓脸色:“你的执念太重,自己也知逃避不过,便试图将错都加在我身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还年轻,现在重新开始,为时不晚。”
长生观是个好地方,清净、庄严,远离城中的口舌纷扰,真要是不愿和江家人去了,如果能虔心悔悟,留在这儿踏出红尘,终生侍奉三官座下,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重新开始?呵……”观莺媚眼弯弯,仿佛听见什么滑稽的玩笑,“墨觞晏啊,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还年轻,身子早就脏了,谁都不会稀罕的。就算有个人肯要我,我怎么能给他生儿育女,下半辈子好有个依靠?”
提起孩子,观莺心头会疼。她并不见得有多爱惜腹中之肉,左不过和自己的亲娘一样,希望生下的是一个男孩,就可以母凭子贵,顺利拿捏男人的心,就算日后容颜衰败,失去宠爱,有子傍身,就永远不会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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